暴雨在城西基建工地织成灰蒙蒙的水幕,挖掘机的长臂僵死在半空,驾驶员的安全帽滚落在裂开的地缝旁。林砚踩着泥泞狂奔时,听见师娘的油纸伞骨在身后发出竹节相擦的脆响——那把青竹纹伞此刻通体发亮,伞沿滴落的水珠竟悬停在半空,像被某种力量凝滞。
“当心!”师娘突然拽住他的后领,混凝土碎块从头顶砸落,地面以北斗“天璇”位为中心,正呈蛛网状开裂。裂缝里渗出的不是泥浆,而是带着金属光泽的暗绿色液体,沾到裤脚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林砚低头看修复箱里的青铜鼎,残足断口处的青金石碎片正在吸收这些液体,幽蓝光芒愈发刺眼。
一、井下的青铜残片
坍塌的基坑里露出半截井栏,汉白玉材质雕着覆斗纹,边缘缺口处嵌着半片龙形青铜残片。师娘蹲下身,指尖抚过井栏上的凹痕:“天璇位主‘转杀’,对应‘破军星’,当年你师父在笔记里画过这个纹样。”她抬头时,雨水顺着伞骨在脸上划出银线,腕间翡翠镯的裂纹又深了三分,“十年前暴雨夜,七星观的七口井同时喷发,你师父带着主鼎去锁龙井,我守在天璇井…”
话音未落,井底突然传来铁链摩擦声,暗绿色液体开始沸腾。林砚借着手机冷光往下照,井壁砖缝里嵌着密密麻麻的青铜钉,每根钉头都刻着极小的星象图,而在十二米深的水面上,漂着半具锈蚀的青铜羊首——正是七星观礼器中“天璇”位的祭品。
“抓住!”师娘突然甩出伞柄,伞骨末端弹出细如发丝的钢丝绳,精准勾住羊首角。林砚接住文物的瞬间,掌心再次传来震颤,羊首瞳孔处嵌着的月光石突然亮起,映出井底深处有白影晃动。他正要细看,工地外传来刺耳的警笛声,三道手电筒光束穿透雨幕,照见两人腰间的青铜残片。
“文物贩子!”巡夜保安的喊声混着犬吠,师娘的钢丝绳“铮”地绷断,她拽着林砚跳进基坑裂缝,潮湿的泥土墙里竟有条倾斜的密道,墙缝间嵌着与主鼎同款的青金石碎粒,在黑暗中连成指引方向的光链。
二、十年前的暴雨夜
密道尽头是间石屋,穹顶刻着残缺的北斗星图,墙角堆着半人高的青铜残件。师娘摸出打火机,火苗窜起的瞬间,林砚看见石墙上用朱砂画着巨大的“天璇”星符,符文中夹着几缕白发——是师父郑辰的鬓角霜色。
“癸未年六月初五,和今天一模一样的暴雨,”师娘指尖划过星符边缘的刀痕,声音比雨声更冷,“你师父算出地脉即将失衡,带着主鼎去锁龙井施‘七星封脉术’,让我在天璇井接应。我守到后半夜,突然听见井底传来龙吟,接着井水倒灌,这些残件就从井里喷出来…”她踢开脚边的青铜残片,露出下面的血字:“砚儿别怕,跟着星图走”——是师父的字迹,墨迹新鲜得像刚写不久。
林砚的手指抠进石墙缝隙,十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拼凑成型: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他在工作室听见师父打电话说“地脉要破了”,接着看见师父把玉坠塞进他手里,转身冲进雨幕时衣摆沾着的,正是这里的红土。此刻玉坠在颈间发烫,坠子背面的暗纹竟与石屋穹顶的星图完全吻合。
“你师父根本没打算活着回来,”师娘从旗袍内袋掏出泛黄的笔记本,正是林砚遍寻十年的《七星修复手札》,纸页间夹着张拍立得照片:年轻的郑辰站在锁龙井旁,背后是七口喷发的古井,天空中隐约有七道流光,“他用自己的血祭了主鼎,以为能换三十年安宁,没想到上周施工队挖断地脉,主鼎裂痕引动连锁反应…”
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画着七星观旧址的平面图,天枢位标着“主鼎·郑辰血契”,天璇位写着“羊首·苏敏守夜”——苏敏,是师娘从未提起过的本名。林砚抬头望着眼前的女人,突然发现她左眼角的泪痣,和照片里二十年前的师娘一模一样,可岁月似乎在她身上停滞,除了腕间裂痕的翡翠镯,再无半点苍老痕迹。
三、诡影现形
石屋外的警笛声渐远,暗绿色液体却顺着密道渗进来,腐蚀声中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咯咯”响。师娘突然按住林砚的肩膀,吹灭打火机:“别动,是‘地脉守墓人’。”黑暗中,井壁青铜钉的星象图开始发光,映出无数细小的影子从液体里爬出——是拇指长的青铜虫,背甲刻着“天璇”星纹,正顺着墙面爬向两人藏身处。
林砚屏住呼吸,手摸到修复箱里的羊首残件,月光石突然爆发出强光,青铜虫在光束中纷纷崩解,化作绿色粉末。师娘趁机拽开石屋暗门,外面是条向上的石阶,尽头透出雨夜的微光。当他们爬上地面时,基建工地已变成泽国,原本的基坑位置陷出直径十米的深潭,潭水中央浮着完整的青铜井圈,井圈上的龙纹正随着水波游动。
“天璇鼎应该就在井底,”师娘的油纸伞突然指向潭心,伞骨青竹纹竟生长出叶片,“但现在地脉紊乱,贸然下水会被吸进断层——当年你师父就是用主鼎稳住了锁龙井的地核,才没让整座城沉下去。”她转身时,林砚看见她后背的旗袍已被冷汗浸透,显出下面若隐若现的刺青——不是简单的七星,而是条盘绕北斗的青铜龙,龙首正对着天枢位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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