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已泛起鱼肚白,但王都最浓重的黑暗,才刚刚降临。
文庙,大成殿前。
沈小砚一身素衣,长发未束,在晨风中狂舞,状若疯魔。
他手中高举的并非圣贤文章,而是一卷墨迹未干的《药奴赋》。
“一炉焚百骨,三更煮孤魂!”
他的声音嘶哑,却如平地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前来早参的文官耳中。
每一个字都仿佛浸透了血泪,带着无尽的怨与怒,化作利刃,直刺人心。
“尔等锦衣玉食,可知盘中丹药何来?以童女之心为引,以慈母之血为媒!你们吃的不是灵丹,是人命!你们炼的不是仙药,是冤魂!”
“胡言乱语!”都察院御史裴元贞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小砚厉声喝道,“此等妖言,蛊惑人心,动摇国本!来人,将这疯子给本官拿下!”
数十名禁卫如狼似虎地扑上高台。
沈小“砚”却不闪不避,仰天狂笑,笑声悲怆而决绝。
刹那间,一股浩然之气自他瘦弱的身躯中冲天而起,竟在黎明前的天幕上搅动风云!
“文运共鸣!”有老儒失声惊呼。
“一炉焚百骨,三更煮孤魂!”高台之下,十数名衣衫褴褛的寒门学子双目赤红,竟不约而同地跟着高声诵读。
他们的声音虽微弱,汇聚在一起,却如黄钟大吕,震得整个文庙嗡嗡作响。
一时间,文气与兵戈之气激烈碰撞,整个王都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
越来越多的守卫被紧急调往文庙,维持秩序。
谁也没有注意到,药奴坊那平日里固若金汤的高墙外,兵力已是前所未有的空虚。
阴影中,蛮三刀疤狰狞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他对着身后的弟兄们打了个手势,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嗜血的兴奋:“该我们上场了。”
与此同时,药奴坊地牢最深处。
“嗤——”
最后一缕青烟散去,顾长青手中的“掩妖香”燃到了尽头,前方那道篆刻着上古符文的石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缓缓洞开。
门后,是比黑暗更深邃的黑暗,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奇异的药香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顾大哥,就是这里了!”小药童阿苦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他提着一盏微弱的油灯,指向下方深不见底的台阶,“再下九阶,就是‘血髓池’!”
顾长青点了点头,示意紧随其后的红月跟上。
就在此时,红月绝美的脸上血色一白,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她身后那三条宛如银色火焰的狐尾猛地一颤,光芒紊乱,几乎要溃散开来。
【警告:“共命之契”已触发!
羁绊者‘萧语凝’识海正遭受‘丹魇’侵蚀,反噬伤害已传导!】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急促。
该死!还是慢了一步!
红月银牙紧咬,来不及向顾长青解释,当机立断盘膝而坐。
她双手结印,眉心一点朱砂红得滴血,一股无形的精神力瞬间破体而出。
“梦织术!”
她的意识强行撕开现实与虚幻的屏障,闯入了萧语凝的梦境。
梦境之中,一片混沌。
萧语凝正双目空洞地跪在一座巨大的青铜药炉前,她的双手手腕被割开,鲜血汩汩流淌,滴入炉中。
那炉火并非赤色,而是幽幽的黑焰,炉壁上,竟浮现出无数张痛苦哀嚎的人脸,在黑火中扭曲、挣扎。
“醒来!”红月的声音在梦境中炸响,她不顾精神力被丹魇疯狂撕扯的剧痛,将梦境之力凝聚成一柄银丝长剑,一剑斩向包裹着萧语凝的浓重黑雾,“这不是你的道!这是你母亲正在承受的痛!”
血髓池底。
萧母的身体被数十根粗大的玄铁锁链吊在半空,四肢百骸皆被洞穿。
她的胸口处,一道狰狞的伤口被强行剖开,心脏清晰可见。
那颗心脏并未跳动,而是在以一种诡异的频率沸腾着,每一次沸腾,都有金色的血液被强行逼出,顺着祭坛上铭刻的血色阵纹,流向中央。
祭坛之上,白眉长老形容枯槁,眼中却闪烁着贪婪与疯狂的光芒。
他看着那流淌的金血,干瘪的双手结出一个玄奥的法印。
“百年布局,只为今朝!以亲女之血为引,祭我三魂七魄归位!”
他厉声嘶吼,将法印猛地拍在祭坛中枢!
整个地底血阵瞬间被激活,无数血色符文冲天而起,穿透层层岩石,直指王都某处客栈。
客栈房间内,原本在梦魇中挣扎的萧语凝猛然睁开了双眼!
她的七窍之中,竟同时渗出殷红的血丝,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
她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不受控制地走向房间角落那尊用作掩饰的普通药炉。
地牢中,顾长青瞬间察觉到了一股熟悉而又邪恶的血脉牵引之力。
他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摸出一枚空白玉简,指尖凝聚起一团灰蒙蒙的雾气,将其注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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