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长老的目光在陈默与柳菲菲之间缓缓扫过。陈默虽站得笔直,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苍白如纸的脸色,以及周身难以掩饰的虚弱气息,无不昭示着他已是强弩之末。而柳菲菲,在经历连番挫败后,那双媚意天成的眼眸深处,此刻燃烧的是更为炽烈、更为专注的战意与雪耻的渴望。大殿内的气氛,因这最后一场即将到来的对决而重新紧绷起来。
“既如此,陈默,菲菲,最后一场切磋,便开始吧。”玄玑长老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他看得出陈默的坚持,也感知得到柳菲菲那蓄势待发的灵魂力量。
柳菲菲闻言,绛紫色纱裙如流云般拂动,她莲步轻移,重新踏入场地中央,与陈默遥遥相对。她注视着眼前这个身形渺小、状态萎靡,眼神却依旧沉静如深潭的师弟,心中情绪翻涌。一丝即将挽回颜面的渴望在心底升腾,同时,一股微妙的愠怒也随之浮现——对方竟在如此狼狈不堪的状况下,依然敢站在她的面前,这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陈默师弟,”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那份蚀骨销魂的甜腻,但细听之下,却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凝肃,“你连番恶战,灵力枯竭,神魂动荡,伤势未愈……此刻与姐姐我交手,未免太过勉强。不若你再静心调息半个时辰,师姐我可不愿被人说是趁人之危。”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既有试探,也存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完全察觉的、对于“公平”的微妙坚持。
陈默缓缓抬起头,迎上柳菲菲那勾魂摄魄的目光。他的脸色在迎仙阁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愈发缺乏血色,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那是剧痛和虚弱最直接的体现。然而,他那双黑色的眼眸,却如同两颗被风雨冲刷过的黑曜石,沉静、坚定,没有丝毫的动摇与退缩。
他轻轻摇头,动作因身体的负担而显得有些迟缓,但语气却斩钉截铁:“多谢柳师姐好意。弟子自知状态不佳,然修行之路,逆水行舟,岂能因伤畏战?此刻虽非巅峰,但尚有一战之力。请师姐……放手施为,不必有任何顾忌。” 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当前的困境——灵力仅恢复不足五成,如同浅滩之溪,难以支撑大规模法术;多处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过,每一次灵力流转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而最致命的,是那历经苏妙妙毒素、赵冰月幻境、肖魅儿神魂冲击后,早已疲惫不堪、摇摇欲坠的神魂防御。面对柳菲菲这等专攻心神的魅术高手,他此刻的状态,无异于赤身裸体立于冰天雪地。
(陈默内心:神魂……是我此刻最大的弱点。柳师姐的魅术直指本心,撼动七情六欲,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此战,非力之争,乃心之斗。是绝境,亦是磨砺意志,窥见自身心障的机缘!必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既然如此……” 柳菲菲眼眸中最后一丝犹豫散去,被锐利如刀的光芒取代,“那便如你所愿!” 她不再浪费任何口舌,深知面对陈默这等心志坚韧之辈,任何的拖延和试探都是给予对方喘息之机。她必须趁其病,要其命,以雷霆万钧之势,在他最脆弱的心神防线上,撕开一道无法弥补的裂口!
“开始!”
玄玑长老的号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一刹那,柳菲菲动了!她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花哨的起手式,而是将周身澎湃的灵力与那积郁已久的不甘、愤怒,以及对胜利的极致渴望,全部凝聚、压缩,然后……轰然爆发!
销魂蚀骨音!
媚眼如丝!
而且,这并非普通的施展,是她在连败刺激下,融合了自身情绪,虽未再次动用损伤根基的精血秘法,但威力却比之前对战赵冰月时更添三分狠戾与决绝的双重神魂冲击!她要的,不是慢慢侵蚀,而是瞬间的、彻底的摧毁!
“嗡——!!!”
一股无形却仿佛能震碎灵魂的尖啸,伴随着柳菲菲那双骤然化为深邃粉红、漩涡急速旋转的眼眸,如同两柄淬毒的利剑,又似两道汹涌的暗流,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将陈默彻底淹没!
“呃啊啊啊——!”
陈默只觉得自己的头颅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那“销魂蚀骨音”并非通过耳膜传递,而是直接在他识海深处炸响!尖锐、凄厉,如同万鬼齐哭,又似魔音贯脑,疯狂地撕扯着他的意识,搅动着他的灵魂本源!难以形容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每一根神经,让他眼前瞬间被黑暗笼罩,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轰鸣。
与此同时,柳菲菲的“媚眼如丝”也已降临。那不再是简单的视觉干扰,当他的视线与那粉红色漩涡接触的刹那,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强行抽离,投入了一个由柳菲菲主导的、光怪陆离的欲望幻境之中。漩涡中散发出强大的吸力,不仅仅是迷惑,更带着一种规则的力量,强行拉扯、扭曲着他的意志,要将他自我认知彻底粉碎,沉沦于无尽的欢愉与空虚编织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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