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深渊底下往上吹,带着一股铁锈和腐肉混在一起的味道。我背着幽璃的残魂印记,脚下一滑,差点踩进裂缝。右臂的铠甲还在颤,火焰贴着皮肤跳动,但已经压不住四周涌来的黑气。
铜铃在腰间晃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响。我伸手按住它,灵气震荡出去,一圈微光散开,几根从地里钻出的黑影触手缩了回去。那些东西像是由怨念凝成的藤蔓,沾上就会往骨头缝里钻。
我低头看了眼地面。刚才那道刀气劈出来的裂口还在往下延伸,深不见底。岩壁上刻着断裂的符文,有些还在闪,像是没彻底熄灭的火苗。我能感觉到底部有一股力量在拉我,不是实体的力,而是某种意识在召唤。
兽魂感知放出去,顺着裂缝向下探。刚触到底部,就撞上了一道凌厉的波动——是刀意,纯粹到几乎能割开神识。
我没有犹豫,抓稳红莲刃,直接跳了下去。
下坠的过程中,黑雾越来越浓,连铜铃的光都被吞掉大半。铠甲上的火焰开始收缩,只能护住胸口一小片区域。耳边响起低语,不是声音,更像是直接印在脑子里的字句,一句接一句,反复重复:“你不该来……你必须死……门后没有路。”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脑子清醒了一瞬。左眼的红莲印记微微发热,那股侵入识海的杂音被冲淡了些。
落地时膝盖一沉,地面是硬的,像是烧结过的黑石。我撑着刀站直,环顾四周。这里比上面更空旷,头顶看不见入口,只有扭曲的气流卷着灰雾打转。前方二十步远的地方,一道巨大的石门立在岩层中间,表面布满裂痕,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永夜文字。
我还来不及细看,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
一道黑色刀气从我头顶掠过,狠狠斩在石门左侧的岩壁上。轰的一声,碎石飞溅,整面岩层被劈开数十丈长的口子,露出里面更深的黑暗。
刀气散去后,空气里残留着一丝熟悉的气息。不是活人的灵力,也不是鬼物的阴气,而是一种执念凝聚成的痕迹。我想起来了,在灵溪宗藏书阁翻到过一页残卷,上面画着一个赤足披发的男人,手持断刃,双目无瞳。他是狂刀,永夜前代刑罚使,死后意识不散,据说被封在堕神渊底。
他刚才那一刀,是为了引我过来。
我往前走了几步,靠近石门。指尖刚要碰到那些永夜文字,忽然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别碰。”
我猛地转身。
一团黑雾浮在半空,凝聚成人形轮廓,面部模糊,但能看出是夜傀的模样。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回音。
“这门……不能开。”他说,“冥九幽……不是终点……是起点。”
话没说完,石门缝隙里突然伸出一道旋转的星云状影子,速度快得根本反应不过来。那影子一卷,直接缠上夜傀的残念。
没有惨叫,也没有挣扎。他的形体就像被风吹散的烟,瞬间撕成碎片,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冲上前一步,想拦都没来得及。右手本能地握紧红莲刃,可刀还没举起,就被一股反震之力逼退两步。那道星云影子缩回石门缝里,再无声息。
地上只剩下一点残余的波动,是夜傀最后留下的信息碎片。我蹲下身,手掌贴地,引导焚天魔焰将那丝波动包裹住,慢慢引入识海。
画面断断续续闪现:
一间暗室,墙上挂着骨伞。
宋君婉跪在地上,手腕流血,正在画阵。
张大胖被锁在铁笼里,嘴里塞着布条,眼睛睁得很大。
还有一个背影站在高台上,披着黑袍,头颅是虚的,像一团不断旋转的星云。
最后一幕定格在石门内部的画面——一条向下的阶梯,两侧站着无数具干尸,全都穿着永夜使徒的服饰。最深处有一座祭坛,上面放着一块血色晶石,正缓缓跳动,像一颗心脏。
信息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坐在地上喘了口气,额头全是冷汗。刚才强行接收残念,识海像被刀刮过一样疼。但我知道,我不能停。
夜傀用命换来这点线索,说明这扇门后的秘密,比我想的还要危险。
我闭上眼,把刚才感受到的那道刀意重新梳理。狂刀斩出的那一击,不只是为了劈开岩石,更像是在传递某种节奏——三段式发力,先压低重心,再猛然爆发,最后收势于一点。
我把红莲刃横在身前,试着模仿那种节奏。第一次失败了,刀气刚离刃就散。第二次,我加入焚天魔焰,让火焰顺着刀锋推进。这一次,刀气凝实了一些,但方向偏了。
第三次,我停下所有杂念,只想着那一刀的轨迹。
手臂抬起,脚步前移,腰身扭转。
刀出。
一道漆黑中夹着赤金的刀气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撞在石门前的地面上。轰然炸开,碎石四溅。
还是不对。
我皱眉回想,狂刀那一刀,是从下往上挑的,带着破开黑暗的意味。而我刚才的发力方式,太像砍杀,少了“破晓”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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