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之外的世界,比白月魁预想的还要糟糕。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吸一口都带着刮擦肺叶的灼痛。胥童手中的监测仪早已失灵,指针在表盘尽头疯狂颤抖,发出濒死般的嗡鸣。
“队长,重力异常区在扩散!”胥童的声音透过呼吸面罩,带着压抑的痛苦,“左前方…百分之四十超标!”
他的话音未落,脚下大地骤然撕裂!
无数漆黑的玛娜触须从裂缝中冲天而起,如同地狱伸出的鬼手,缠向小队成员的脚踝。那并非单纯的物理攻击,触须表面流淌着暗红流光,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出嘶嘶白烟。
“退!”
白月魁唐刀出鞘,刀身上那些由叶尘净化的骨片符文骤然亮起微光。刀光划过,触须应声而断,断裂处喷溅出恶臭的粘稠液体,落地后竟还在蠕动。
“这些东西…在专门针对净化能量!”碎星弯弓搭箭,一枚镶嵌着净化骨片的箭矢离弦而出,将一丛触须钉在地上。骨片与触须接触处爆开刺耳的腐蚀声,但那片区域的玛娜之花却同时疯狂搏动,更多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
山大怒吼一声,巨盾重重砸向地面,盾面上那残缺的“御”字符文闪烁不定,勉强荡开一圈无形的屏障,将最近的一波触须震退。但盾牌表面已然留下数道深深的腐蚀痕迹,符文的光芒明显暗淡了几分。
“不能恋战!”白月魁眼神锐利如刀,“胥童,找路!夏豆,让呱呱干扰它们!”
小型机器人“呱呱”冒着电火花冲入触须群,爆开一团干扰能量波。趁此间隙,小队艰难后撤,冲出这片突然活化的死亡地带。
每个人都气喘吁吁,面色凝重。剑冢的庇护远比他们感受的要强大。离开叶尘的力量范围,外界的玛娜生态不仅恶劣,更仿佛拥有了一种针对性的、充满恶意的智慧。
…
灯塔,光影大厅。
刺耳的警报声仍在回荡,但已被一种更低频、更令人心悸的吮吸声所掩盖。
大厅中央,那团由“光影之触”计划失败产生的污秽能量聚合体仍在蠕动。它不再是简单的能量残留,而是变成了一种不断收缩膨胀的暗红色肉囊状物,表面隐约浮现出扭曲的人脸轮廓,发出无声的哀嚎。
查尔斯被两名护卫搀扶着,金发散乱,袍袖沾染着污血和粘液。他死死盯着那团东西,脸上早先的狂热早已被惊惧取代。他试图连接的根本不是什么光影之主,而是某种冰冷、贪婪、只想吞噬一切的恐怖存在。
“城、城主…它还在吸收能量!连应急照明线路的能量都在被抽走!”一名工程师指着周围迅速暗淡下去的灯光,声音颤抖。
更糟糕的是,那肉囊开始延伸出蛛网般的暗红色脉络,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金属地面和墙壁蔓延。所过之处,坚固的合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脆化!
“隔离它!启动最高级应急封锁!”查尔斯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着下令。
厚重的闸门开始落下,但那些暗红脉络蔓延的速度极快,甚至顺着闸门的缝隙钻出!一名离得稍近的城防军士兵不慎被一道脉络缠住脚踝,他惊恐地大叫,但声音很快变为咕噜的怪响——那道脉络竟直接钻破防护服,刺入他的皮肤下方!
士兵的身体以可怕的速度干瘪下去,生命源质被强行抽离,化为肉囊的一部分。而他最终也变成一具黯淡的肉土,崩碎在地。
“该死!”森格一把拉过查尔斯,险之又险地避过另一道窜起的脉络。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嘉莉博士那枚发生异变的徽记,其表面融化的珐琅下露出的诡异电路,正与肉囊的搏动频率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
北纬37°20。
这片区域曾经是一座宏伟城市的中心,如今只剩下被玛娜生态彻底吞噬的残骸。巨大的地蔓藤主干如同扭曲的黑色巨蟒缠绕着断裂的大厦,无数玛娜之花在其间盛开,搏动间散发出浓郁的、令人心智昏沉的猩红素雾霭。
在这片区域的最深处,地底之下,庞大的巨卵缓缓搏动。卵壳表面,那枚巨大的深渊魔瞳虚影再次浮现。
魔瞳之中,倒映着白月魁小队的狼狈,倒映着灯塔内的混乱与绝望,更倒映出查尔斯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一种跨越空间的、冰冷的“注视”落在其上。
魔瞳微微转动,闪过一丝近乎嘲弄的意味。
…
“这边!”胥童指着一条倾斜向下、被巨大真菌丛覆盖的隧道入口,“旧时代的地铁线路!或许能避开上面的花丛!”
小队毫不犹豫地钻入隧道。阴暗潮湿的环境立刻包裹了他们,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另一种…奇异的矿物气息。
“等等…”白月魁突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她蹲下身,手指抹过隧道壁,指尖沾上一些散发着微弱蓝紫色荧光的粉末。“这是…”
她体内的灵力,那经由叶尘传授的功法所修炼出的、远比生命源质更纯净的能量,竟自主地微微躁动起来,对这些粉末产生了某种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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