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仅要给他财货,还要给他名头。”郭嘉继续说道,“可以许诺,只要他放人,主公您就上表朝廷,奏请丞相,封他一个‘归义王’之类的虚衔。匈奴人虽是蛮夷,却也慕强,更羡慕我中原的荣耀。一个汉家王爵的封号,足够他在草原上吹嘘一辈子了。”
“金钱、奇珍、名爵……三管齐下,不怕他不心动。而且,我们的使团是得了曹操许可的,他就算再贪,也不敢轻易动杀心,否则就是与整个大汉为敌。”
解决了两个外部难题,姜宇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但最关键的问题,依然悬着。
“奉孝,那文姬本人呢?她若是不愿离开自己的孩子,我们又当如何?”
郭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他轻轻叹了口气:“主公,这便是‘阳谋’最关键的一环,也是最狠的一环。”
“我们这次去,不是去‘抢’人,而是去‘迎’人。”郭嘉的语气变得幽深,“使团的规格要高,排场要大。使者,必须是名满天下的文士。我们要带去的,不仅仅是金银,还有全天下读书人的期盼,有汉家朝堂的恩旨,有她父亲蔡中郎的牌位!”
“当我们的使者,捧着她父亲的灵位,跪在她面前,告诉她,‘蔡大家,故国万千士子,盼您归来!汉王殿下,已在荆州为您建好府邸,洒扫庭除,虚位以待!’的时候,您说,她会如何选择?”
姜宇的心脏,被这番话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画面。一个在异乡生活了十二年的女子,面对着代表着故国、亲人、荣耀的一切,她个人的情感,在那一瞬间,会被衬托得何其渺小。
“至于她的孩子……”郭嘉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我们可以承诺,将她的孩子一起接到荆州,封官加爵,让他们接受最好的汉学教育。告诉她,与其让孩子在茹毛饮血的草原上长大,成为一个野蛮人,不如让他们回到文明的故土,继承蔡家的书香门第。为人母者,孰轻孰重,她自己会掂量。”
书房里,一片死寂。
姜宇久久没有说话。他不得不承认,郭嘉的计策,天衣无缝,却也……冰冷无情。这已经不是在劝说,而是在用大义、用亲情、用一个母亲对孩子未来的期望,去“绑架”她。
“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郭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说道,“您要的是天下,而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眼泪。能将她带回来,已经是您能给予她最大的仁慈了。”
姜宇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犹豫都已消失不见。
“就按你说的办。”他沉声说道,“立刻草拟给曹操的书信。使团的人选,也由你来定。”
“喏。”郭嘉躬身领命,嘴角再次浮现出一丝笑意,“使者的人选,嘉心中已有计较。此事,无需动用我荆州名士,只需‘尘风堂’中一人,足矣。”
“哦?何人?”
郭嘉神秘一笑,走到姜宇身边,压低声音,说出了一个名字。
姜宇听完,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想了想那人的样貌和行事风格,忍不住笑骂道:“奉孝,你让他去?你是真不怕他把南匈奴的王庭给拆了?”
“拆了才好。”郭嘉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光芒,“有时候,对付蛮夷,讲道理,不如……亮拳头。”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仰头灌下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烧得他胸口一片火热。
“主公,您就等着听好消息吧。”郭嘉拍了拍胸脯,打了个酒嗝,“不出半年,这天下文坛的魁首,就得姓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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