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入手，沉甸甸的。
萧景珩紧紧攥着，指节泛白。这不是普通的戒尺，是沈清弦的信物，是她的信任。
“陆沉舟！”沈清弦声音斩钉截铁。
“在！”陆沉舟踏前一步，周身煞气几乎凝成实质。
“带你的人，清剿街上黑衣乱党。以朱雀大街为界，向东推进，遇抵抗者，格杀勿论！务必打通承天门方向的通路！”
“得令！”陆沉舟没有任何废话，提起长刀转身就走，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远处很快传来他粗犷的吼声和兵刃碰撞声。
“谢允之！”
谢允之折扇一收，神色肃然：“清弦请讲。”
“宫内通讯断绝，必有干扰源头。找出它，破坏它！用你能想到的任何方法，把里面的消息递出来，或者把我们抵达的消息送进去！需要什么，找赵无咎！”
“明白。干扰源多半在宫墙附近的高点或利用特殊器械，我这就带人去查。”谢允之眸光一闪，迅速分析，随即看向赵无咎，“赵兄，可能需要你商会名下，靠近皇城的几处商铺舆图，以及……擅长攀爬或懂机关的好手。”
赵无咎连忙点头如捣蒜：“有有有！铺子地图我马上画！人手我这就去叫！钱不是问题！”
沈清弦目光转向他：“赵无咎。”
“博士！”赵无咎一个立正，差点摔倒。
“开放你赵家所有粮铺、药铺，设立粥棚和医点，安抚受惊百姓，救治伤员。告诉所有人，作乱的只是少数逆贼，朝廷很快便能平定！稳住民心，就是大功一件！”
“安抚百姓……救治伤员……”赵无咎重复着，胖乎乎的脸上渐渐褪去慌乱，露出一丝坚毅，“博士放心！别的不敢说，撒钱……啊不，安抚人心，救灾济困，我赵家义不容辞！我这就去办！”
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转身就跑，边跑边扯着嗓子喊：“福伯！福伯！快！开所有粮仓药库！把所有伙计都叫起来！”
最后，沈清弦的目光落回萧景珩身上。
夜色下，她眸色深沉，映着远处的火光。
“敢不敢，跟我杀进去？”
萧景珩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所有犹豫、恐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扬起手中戒尺，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异常响亮：
“走！”
……
通往承天门的朱雀大街上，已是一片混乱。
黑衣人见人就砍，制造恐慌。百姓哭喊着四散奔逃，不时有尸体倒在血泊中。
陆沉舟一马当先，手中长刀化作一道银龙，所过之处，黑衣人如同割麦子般倒下！
“镇国公府陆沉舟在此！乱臣贼子，受死！”
他怒吼着，声若惊雷，瞬间吸引了大部分黑衣人的注意。他带来的陆家亲兵紧随其后，结成战阵，稳步推进，如同磐石般碾过混乱的街道。
“是陆小公爷！”
“官兵来了！有救了！”
混乱的人群中爆发出希望的呼喊。
另一边，谢允之带着两名身手敏捷的护卫，以及赵无咎紧急找来的一位老锁匠和两个惯会飞檐走壁的“梁上君子”，悄无声息地潜入靠近宫墙的暗巷。
“信号烟火无法升空，传讯鸽子也绕道飞，干扰必然来自高处，且范围精准。”谢允之仰头观察着宫墙和附近的钟鼓楼，“重点排查钟鼓楼顶和宫墙四角望楼。”
“谢公子，这边！”老锁匠凭借经验，很快发现望楼下方一处废弃小院的异样。
而赵无咎，已经在他家最大的粮铺门口支起了粥棚，热气腾腾的米粥香味暂时驱散了一些恐惧。苏月明带着国子监懂些医术的监生，在隔壁药铺门口设立了简单的医棚，救治伤者。
“大家别慌！朝廷正在平乱！都来喝碗热粥！受伤的这边来！”赵无咎站在凳子上，挥舞着胖乎乎的手臂大声喊着，虽然腿还在发抖，声音却异常坚定。
……
沈清弦和萧景珩没有走大道。
她带着他，穿行在狭窄的、如同迷宫般的小巷里，避开主要街道的混乱，直插宫墙之下。
她的步伐又快又稳，对路径熟悉得仿佛走过千百遍。萧景珩紧跟在她身后，戒尺被他当成短棍紧握在手，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偶尔遇到零散的黑衣人拦截，根本无需萧景珩动手。
沈清弦身影如同鬼魅，匕首寒光一闪，便是一人悄无声息地倒下。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杀戮美感。
萧景珩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利落的身手，心中悸动，却又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她到底经历过多少，才能练就这一身本事？
终于，他们抵达了宫墙下一处极其隐蔽的角落。这里藤蔓丛生，墙壁斑驳。
“从这里上去。”沈清弦指着宫墙，“上面有一处暗哨巡逻的盲点，时间很短。”
萧景珩抬头看着那高耸的、光滑的宫墙，咽了口唾沫。这……怎么上？
沈清弦没有解释，她助跑几步，足尖在墙壁上几个借力，手在砖缝间一扣，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灵巧地翻了上去，伏在墙头，对他伸出手。
“手给我。”
萧景珩看着她伸出的手，毫不犹豫地抓住。
她的手很凉，却异常有力。
借着她一拉之力，萧景珩也奋力攀上墙头。两人伏在阴影里，下方皇宫内的景象，让萧景珩倒吸一口凉气！
火光主要集中在宣政殿方向，隐约可见无数黑影在那里厮杀！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走！”沈清弦低喝一声，如同夜枭般滑下宫墙，落入宫内。
萧景珩紧随其后。
宫变的核心漩涡，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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