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虫王陨落带来的短暂平静,并未持续太久。流沙绝地仿佛拥有某种自我修复的意识,那翻腾的沙浪逐渐平息,灰黄色的沙面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妖气,一时半会儿难以彻底消散。
星澜盘坐在相对安全的岩石上,争分夺秒地调息。沙华晶握在手中,那精纯而厚重的土系本源之力,透过掌心缓缓渗入经脉,与她自身的混沌灵气交融,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感。她尝试着引导这股力量,去感悟、去模拟那流沙中“厚土”与“冥水”的道韵,对“万化源流”的理解,竟在生死搏杀后隐隐精进了一丝。
内腑的震荡在丹药和自身灵力滋养下渐渐平复,手臂上那道空间裂缝留下的伤口,虽然依旧狰狞,残留的空间法则碎片也顽固不化,但至少不再流血。最麻烦的还是神魂的疲惫,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每一次动用神识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恢复起来异常缓慢。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她隐隐有种预感,沙虫王的死亡,或许会打破这片区域某种微妙的平衡。
就在她准备起身,继续沿着那条断断续续的岩石路径前行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在之前沙虫王钻出的那个巨大沙坑边缘,随着流沙的缓慢回填,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苍白苔藓的微光下,反射出了一点不同于沙粒的、黯淡的异样光泽。
那是什么?
星澜心中一凛,立刻提高了警惕。在这诡异的地方,任何不寻常都可能意味着致命的危险。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些,凝聚目力望去。
那似乎是一截……露在沙外的、灰白色的东西?形状有些奇怪,不像是岩石,也不像是沙虫的甲壳碎片。
犹豫了一下,强烈的好奇心与一种莫名的直觉,驱使着她再次冒险。她估算了一下距离和流沙情况,施展身法,如同蜻蜓点水般,几个起落,轻盈地落在了那巨大沙坑的边缘。
离得近了,终于看清了那异样之物的全貌。
那赫然是一具盘膝而坐的人类骸骨!
骸骨大半都被流沙掩埋,只露出了胸骨以上的部分。骨骼呈现出一种历经漫长岁月的灰白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风干龟裂土地般的裂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作齑粉。它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殆尽,只有几片残破的、几乎与沙粒同色的布片粘附在骨架上。
让星澜瞳孔微缩的是,这骸骨的姿势——它并非是被流沙吞噬后挣扎死亡的惨状,而是保持着一种极其标准的五心向天的打坐姿势!仿佛是在此地静坐修炼,直至坐化!而且,它的骨骼颜色虽然灰白,却隐隐透着一丝如玉般的温润光泽,显然生前修为不低,至少也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
一位古修!竟然坐化在这流沙绝地之中?
星澜心中震动,警惕地环顾四周。流沙依旧死寂,除了风声和沙粒流动的细微声响,并无其他异常。这古修似乎在此地沉寂了无比漫长的岁月。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古修骸骨那交叠置于膝前的双手指骨之间。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颜色黯淡、毫不起眼的灰色玉简。方才那点异样光泽,正是这玉简在特定角度下,反射苍白苔藓微光所致。
是这位古修留下的遗物?
星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一位至少金丹期的古修,坐化于此,留下的玉简中,会记载着什么?功法?秘术?还是……关于这片秘境的线索?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贸然用手去触碰。谁能保证这骸骨或者玉简上没有布置什么阴毒的禁制?她运转起一丝微弱的混沌灵力,包裹住神识,如同最轻柔的羽毛,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枚灰色玉简。
神识触碰到玉简的瞬间,一股苍凉、古老、带着无尽遗憾与一丝未散执念的气息,如同尘封的画卷,缓缓在她脑海中展开。
没有预想中的禁制反击,玉简似乎只是单纯地记录着信息。
首先涌入脑海的,并非文字,而是一幅幅残缺不全、如同烙印般的运功路线图,以及一些玄奥晦涩的法诀片段。这些信息流转着浓郁的土黄色灵光,带着一种厚重、承载、与大地融为一体的独特道韵。
《地行术》残篇!
这是一种早已失传的上古土遁之术!并非普通的土遁,而是能真正与大地脉动相合,借地脉之力瞬息远遁,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规避神识探查和阵法封锁的顶级遁法!虽然只是残篇,缺失了最核心的几种变化和远距离遁行的关键法门,但其价值,依旧难以估量!对于此刻深陷流沙绝地、急需脱身之法的星澜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
星澜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感知玉简中残留的信息。
在那《地行术》残篇的运功图之后,浮现出的,是几行断断续续、字迹扭曲、仿佛用尽最后力气刻印下的遗言,充满了不甘与……深深的恐惧:
“吾……玄黄土尊……误入此绝灵沙海……力竭难返……”
“《地行术》虽妙……终难敌……规则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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