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的嘶吼渐渐低沉下去,最终化为一种受伤野兽般的、断断续续的呜咽。他蜷缩在岩缝最深的角落,双臂依旧死死抱着头,身体不时剧烈地颤抖一下,但总算不再疯狂撞击岩壁。
道一默默地看着,心中酸涩与凝重交织。他知道,刚才的尝试如同用一把钝刀刮擦他早已溃烂流脓的伤疤,剧痛无比,但或许是必要的过程。至少,那层完全野兽化的外壳,被撕开了一丝微小的缝隙。
不能再急于求成了。必须先稳固这丝缝隙,并找到能真正滋养、修复他神魂的方法。这裂魂涧的蚀魂阴风无时无刻不在加重他的伤势,拖延下去,即便有朝一日能唤醒他,恐怕也只剩一具空壳。
出路,生机,必须主动去寻找。
道一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重新投向岩缝之外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他需要探查这片绝地,寻找可能存在的资源、线索,或者……离开的途径。
他小心地走到岩缝入口,玄甲左臂微光流转,警惕地感知着外界。那头煞髓妖被击杀后,附近区域似乎暂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永恒不变的阴风呜咽。但他不敢大意,那种级别的妖物,绝不会只有一头。
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道一迈步踏出岩缝。
脚下的黑色砂石松软而潮湿,踩上去悄无声息。幽蓝色的苔藓是唯一的光源,它们零星地分布在岩壁和地面凸起的怪石上,像一只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这不速之客。
道一将神识尽可能向外延伸,但在这里,蚀魂阴风对神识的削弱和干扰极大,感知范围被压缩到了不足百丈,而且变得模煳不清。
他只能依靠双目和玄甲左臂与大地那丝微弱的共鸣来探路。左臂与地面接触时,能隐约感受到大地深处传来的、混乱而压抑的能量流动。
他选择沿着岩壁,朝着一个方向缓慢移动。这样至少有一面是相对安全的,不必担心来自所有方向的袭击。
裂魂涧底远比他想象的要广阔,地形也复杂得多。并非一马平川,而是遍布着巨大的、如同怪兽骸骨般的岩石,深浅不一的水洼散发着恶臭,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巨大的、不知是何生物留下的森白骨骸,半埋在黑砂之中。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并未遇到其他危险,但道一的心却越来越沉。这里除了石头、臭水和那些幽蓝苔藓,几乎没有任何灵植或矿产的痕迹,只有无穷无尽的死寂和阴冷。难怪被称为绝地。
难道真要困死于此?
就在他心神略有动摇之际,玄甲左臂忽然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阴风死气的波动!
那波动极其隐晦,却又奇异地穿透了层层阻隔,被玄甲臂捕捉到。
道一精神一振,立刻循着那丝感应调整方向。波动断断续续,时强时弱,他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勉强追踪。
又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来到一处巨大的、倾斜向下的地裂前。这地裂像是被某种巨力强行撕开,边缘参差不齐,浓得几乎化不开的阴风正从裂口深处汹涌而出,发出鬼哭般的尖啸。那丝古老的波动,正是从这地裂深处传来!
这里比周围更加危险!那阴风的强度,恐怕连他的玄甲臂也难以长时间抵御。
但这是唯一的线索。
道一沉吟片刻,眼神变得坚定。他运转功法,将护体灵光催至最强,玄甲臂的光芒也愈发凝实,如同套上了一只厚重的土黄色手套。
他小心翼翼地攀着地裂边缘嶙峋的岩石,向下滑去。
越往下,阴风越是勐烈,如同无数冰冷的刀片切割着他的护体灵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神识被压缩到了极限,几乎只能感知到身体周围数尺的范围。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幽蓝苔藓在下方极远处如同繁星般微弱闪烁。
下降了近百丈,那古老的波动愈发清晰。同时,道一也感觉到,此地的地脉之气似乎变得……有些不同。
依旧混乱,却少了几分死寂,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藏的活力,虽然被庞大的阴煞能量死死压制着,却顽强地存在着。
终于,他脚踏到了实地。这里似乎是地裂中部的一处巨大平台。
平台中央的景象,让他童孔骤然收缩!
那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矗立着几根残缺不堪的、明显是人工凋琢的巨大石柱!
石柱呈现一种暗沉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风雨(或者说阴风)侵蚀的痕迹,但依稀能辨认出一些极其古老、复杂的符文和图案。这些图案的风格,与他之前在守拙洞府、地下湖心岛所见到的,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苍茫!
而那股古老的波动源头,就在这几根石柱环绕的中心!
那里地面微微隆起,形成一个天然的石台。石台上,并非什么宝物,而是……一汪浅浅的、正在缓慢荡漾的“水潭”!
那“水潭”中的液体并非寻常之水,而是浓郁到极致的、呈现出暗金色泽的液态土行灵气!它们如同熔融的黄金,却又带着大地的沉凝与厚重,散发出令人心季的磅礴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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