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两道流光划破天际,直坠青岚宗山门。
护山大阵光华一闪,并未阻拦,放其入内。
“宗主在何处?”道一落地便问值守弟子,声音沉静,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那弟子认得是他,不敢怠慢,立刻躬身答道:“回道一真君,宗主与南明长老正在主殿议事。”
道一点头,与云曦对视一眼,快步向主殿行去。步伐看似不快,却一步数丈,显是心中急切。
云曦紧随其后,裙袂飘飞,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
沿途弟子纷纷行礼避让,看向道一的目光充满敬畏。这位年轻长老近年声名鹊起,修为深不可测,早已是宗门支柱。
只是今日,他面色沉凝,周身气息虽刻意收敛,仍透出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主殿内,玄玑真人与南明长老对坐,案上茶烟袅袅,却驱不散殿内沉闷。
“事情便是如此。”玄玑真人轻叹一声,“赵天龙自北冥失踪,寒潭封印破败,残留气息驳杂混乱,似有幽冥之力,又掺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星辰异力。人去楼空,不知所踪。”
南明长老眉头紧锁:“此子心性偏激,执念成魔。此番失踪,恐非吉兆。若是落入邪魔之手,或与之勾结,后患无穷。”
正说着,殿门洞开,道一与云曦步入。
“宗主,南明长老。”道一拱手,开门见山,“北冥之事暂且不论。眼下有更要紧之事!”他语速极快,将北寒仙宫之事,遭遇幽冥宗、星枢教联合伏击,获得名单,以及阿秀身陷险境之事简略道出,末了沉声道:“百花谷恐已不安全,我必须立刻赶往南境!”
殿内一时静极。
玄玑真人面色凝重,手指轻叩桌面:“纯木灵体……星枢教……他们果然还是不肯放过任何‘钥匙’。”
他看向道一,“你所虑甚是。百花谷优势在丹道,疏于征战,若强敌突至,难以周全。”
南明长老却道:“此去南境,万里迢迢。纵有古星路之想,亦是凶险万分。你方才经历连番恶战,气息未定,不如稍作调息,派遣得力弟子先行打探?”
道一摇头:“来不及。名单既出,杀劫已启。慢一步,可能就是终生之憾。”他目光扫过殿外,仿佛穿透重重山峦,望向遥远的南疆。
“阿秀叫我一声哥,我便不能置之度外。”
玄玑真人沉吟片刻,决然道:“好!你既决意,宗门便为你后盾。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不必兴师动众。”道一谢绝,“人多反而不便,我只需带几人同行即可,王虎和宗文虎?”
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一声洪亮回应。
“俺在这儿!”
声到人到,一条彪形大汉迈入殿内,正是王虎。他一身短褂,筋肉虬结,气息浑厚磅礴,往那里一站,便似一尊铁塔,煞气迫人。显然已将易筋境修炼到极高深处。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道一,你可回来了!俺听得动静就赶过来了。是不是有架要打?”目光炯炯,满是跃跃欲试。
道一见他修为精进,心中稍安,直接道:“阿秀有难,在南境百花谷。我要去救她,你可愿同往?”
王虎笑容一收,虎目圆睁:“阿秀妹子有难?哪个王八羔子敢动她!俺当然去!劈碎那些杂碎!”他双拳一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战意昂扬。
道一点头,又看向云曦。云曦轻声道:“我自是与你同去。我的剑意或对古星路有所感应。”
“好。”道一不再多言,对玄玑真人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玄玑真人知他性子,也不挽留,只肃然道:“万事小心。宗门随时可遣人接应。”
道一拱手:“多谢宗主。”
三人转身便欲离去。
“等等。”南明长老忽然开口,自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此乃宗门珍藏的一份关于葬星古脉的残图,比墨尘所赠或许略详一二,聊胜于无。切记,古脉之中,空间错乱,妖物凶悍,绝非善地。遇事莫强求,保全自身为上。”
道一接过玉简,神识一扫,果然比墨尘那份多了几处标注,虽仍残缺,却珍贵不少。他深深看了南明长老一眼:“晚辈谨记。”
出了主殿,王虎迫不及待问:“道一,咱们怎么走?直接杀过去?”
道一摇头,取出墨尘所赠兽皮古图与南明所予玉简,神识沉入,两相对照。
“常规路径太慢,唯有冒险穿越葬星古脉,寻找那传说中的古星路。”他手指在虚空勾勒,灵力显化出粗略地貌,“古脉入口在此东北方向五千里外。地图标注模糊,险地遍布,需万分小心。”
云曦凝神观看,尤其关注几处标注空间紊乱之地,轻声道:“我或可凭剑意感应星辰之力流动,规避部分空间裂缝。”
王虎拍着胸脯:“那些妖物交给俺!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正商议间,道一忽然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向山门方向,眉头微蹙。
“怎么了?”云曦察觉有异。
道一目光锐利如剑,缓缓道:“方才护山大阵开启放我们入内时,似乎……有一丝极细微的异样波动,非本宗功法所致。一闪即逝,几乎难以察觉。”
王虎瞪眼:“有奸细混进来了?”
道一沉吟片刻,摇头:“不像。倒像是……有人在外以特殊法器,远远窥探了我等入阵的刹那气机。”
他想起名单上那“疑似”的标注,想起星枢教那无孔不入的作风。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道一冷声道,“我们的行踪,或许已然暴露。”
山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吹动三人衣袂。
远处山林深处,似有一声极轻微的鸦鸣响起,旋即湮灭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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