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山巅,议事殿内,熏香袅袅,却压不住几分肃杀之气。
道一坐于上首,指尖那份记载着海外天赋之国的玉简已然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王虎虬髯怒张,凌清瑶面覆寒霜,几位守界盟长老亦是眉头紧锁。
“消息确凿无疑?”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沉声问道,声音干涩。
“巡风堂弟子以性命换回的消息,岂能有假。”道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赵天龙未死,且在海外弄出好大动静,建了个什么‘天赋之国’,视众生为草芥,以资质定贵贱。”
“这杀才!”王虎猛地一拍座椅扶手,精铁所铸的扶手瞬间扭曲。
“当初就该俺一拳头捶爆他的脑袋!留这祸害,竟酿出这般毒瘤!”
凌清瑶眸光清冷,开口道:“海外遥远,势力盘根错节,我等历经大劫,元气未复,贸然远征,恐非良策。是否先行遣使探明虚实,或联络海外正道同盟施压?”
几位长老闻言,纷纷颔首,显是赞同此法。稳守当前基业,徐徐图之,方是正理。
道一却缓缓摇头,目光如古井深潭,望向殿外浩渺云海:“遣使?施压?对赵天龙无用。此人偏激入骨,道心早已扭曲,信奉力量即真理。与他打交道,唯有力量本身。”
他站起身,青衫微动,一股无形的威压自然流露,并非刻意释放,却令殿内空气骤然凝滞。
“此非简单征伐,乃道争。其‘天赋决定’之论,若任其蔓延,流毒无穷,毁的是修行根基,断的是万千生灵向上之路。与我之道,水火难容。”
他看向王虎和凌清瑶:“盟内事务,暂由你二人与诸位长老共同执掌。我一人足矣。”
“兄弟!”王虎急道,“那赵天龙既能搅动风云,修为定然暴涨,你独身前往,岂非自入虎穴?俺跟你去!好歹有个照应!”
道一抬手,止住他的话,眼神锐利如电,又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淡然:“虎子,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此去非为灭国屠城,是为见他,做个了断。人多,反而不美。有些因果,必须亲自了结。”
他语气虽淡,却蕴含着不容反驳的决绝。王虎张了张嘴,看着道一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最终将话语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哼了一声,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凌清瑶轻叹一声:“既如此,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速退。”
道一点点头,不再多言。身形微微一晃,便如清风拂过殿堂,下一刻已出现在殿外高空之中。
他回首望了一眼巍峨的陨星山和山下初现繁荣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坚定。
脚下云气自生,托着他化作一道青虹,瞬息千里,直向那波涛汹涌的极东海外而去。山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袍,背影孤直,却仿佛能撑起整片苍穹。
海外风波恶,故人执念深。 这一去,是论道,是斩孽,更是要与那段纠缠已久的过往,彻底做个了断。
天地间,只余一道青虹,斩开云浪,义无反顾地投向茫茫沧海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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