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推门而出,寒鸦堡内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那老修士蜷缩在厅堂角落的火盆旁,见道一出来,慌忙起身,脸上堆着敬畏又惶恐的笑。
“前辈…可需些热食清水?”
道一摆手,扔过去一小袋灵石:“不必。我问你,近来这北地,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老修士接过灵石,手都有些抖,连声道:“多谢前辈!动静…除了前几日北方冰原深处似有隐隐震动,倒也…倒也和平日一般无二。只是…”
他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只是约莫半月前,有一队黑袍修士曾路过堡外,向北寒殿方向去了,气息阴冷得很,不似北地常见的路数…”
“黑袍修士?”道一目光微凝,“可看清样貌或功法特征?”
老修士摇头:“他们遁光极快,气息也收敛得紧,小人修为低微,实在…实在看不真切。只隐约觉得,他们袍角似乎绣着一种极淡的、像是扭曲星辰般的纹路…”
扭曲星辰?道一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点头道:“知道了。”
他不再多问,转身步出堡门。堡外风雪已歇,天地间一片刺目的白,唯有寒风如刀,刮过冰原,发出呜呜厉响。
道一并未远走,只在一处背风冰丘后静立片刻,神识如无形水波,悄然蔓延开去。化神九重巅峰的神识,加之《九寰地元功》对地脉气机的敏锐,顷刻间便覆盖方圆百里。
冰原寂寂,除了一些耐寒妖兽的气息,并无太多修士活动的痕迹。那老修士所言的黑袍人,更是早已无踪。
但他神识扫过脚下深厚冰层,融入那冰冷沉寂的大地脉络时,却隐隐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却与北寒殿功法截然不同的阴冷气机残留。那气机飘忽不定,似有还无,却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窥探与混乱之意。
绝非北寒殿那般纯粹的冰寒,倒更像…更像某种以诡异法门强行汲取、糅合了多种杂乱力量的产物。
道一眉头微蹙,旋即又舒展开。无论那是何方势力,眼下都与己无关。救出清瑶,已是此行圆满。
他转身回堡,心中已有决断。
石室内,王虎正瞪着一双牛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通道方向。见道一回来,立刻跳起:“兄弟,打听到啥了?可有北寒殿的瘪犊子追来?”
“暂无。”道一摇头,步入内室。
凌清瑶已结束调息,正静静坐在石床边,虽脸色仍有些苍白,但气息已然平稳,眸中神光内蕴,显是伤势已无大碍,修为更因祸得福,稳固在了化神三重境界。
见道一进来,她抬眼望去,目光带着询问。
“外面无事。”道一温声道,“只是此地不宜久留。清瑶,你伤势既已稳住,我等便需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凌清瑶轻轻颔首:“我已无碍,全凭你安排。”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只是…我们如今去往何处?北寒殿虽暂退,其势力范围却广,恐不会善罢甘休。”
王虎在一旁插嘴道:“怕他个鸟!那老妖婆都被俺兄弟打成那样了,还敢来?来一个俺捶一个!”
道一微微一笑:“虎哥所言不差,北寒殿经此一挫,短期内应无力再寻衅。至于去处…”
他看向凌清瑶,“我飞升此界后,机缘巧合,已在苍梧荒域立足,建了一处宗门,名曰‘地脉道宗’。虽初创未久,却也堪堪有了些根基。清瑶,你若暂无他处可去,不如随我回宗暂歇,亦可安心恢复修为。”
“地脉道宗?”凌清瑶眸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暖意,“你竟已在此界开宗立派了?如此甚好。我如今确是孑然一身,能得一处安身立命之所,求之不得。”
王虎哈哈大笑:“好好好!回宗门好!俺早就想回去了!让清瑶妹子也看看咱们的地盘!”
道一点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动身。”
三人略作收拾,便悄然出了寒鸦堡。那老修士自是不敢多问半句,只躬身相送,直到三道遁光冲天而起,消失在南方的天际,他才长长松了口气,擦去额角冷汗,喃喃道:“煞星总算走了…”
遁光飞行于茫茫冰原之上,速度极快。
王虎心情舒畅,一路咧着嘴笑。凌清瑶静立遁光之中,寒风吹动她的衣袂,虽依旧清冷,眉宇间却已没了在北寒殿时的死寂与绝望,反而多了一份历经劫难后的沉静与安然。
道一飞在前方,神识却始终笼罩四周,留意着下方冰原的动静。
飞离北寒殿势力核心范围后,下方渐渐开始出现一些零星的妖兽与极少数冒险修士的踪迹。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小型宗门的简陋据点,如同雪原上的孤岛。
途中,道一并未刻意搜寻,但其强横的神识扫过,还是轻易发现了些许异常。
在一处看似被暴风雪摧毁的废弃矿坑旁,他察觉到几缕极其微弱的、与在寒鸦堡外感知到的那丝阴冷气机同源的能量残留。
那里似乎发生过短暂的争斗,冰雪中掩埋着几具早已冻僵的尸骸,看服饰像是某个小家族的修士,死状凄惨,一身精血魂魄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抽吸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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