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荆棘落幕
2. 第五十五章 罪途无伴
北极无国界监狱的探视室,墙壁由整块防冲击钢板铸就,冰冷的金属质感渗透骨髓。厚重的防弹玻璃将空间一分为二,内侧的林耀祖攥着通话话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的期待如不灭的火焰,死死黏着门口的方向。这是他入狱半年来第一次申请探视,入狱前的最后记忆里,妻子抱着他的手臂哭着说“等你回来”,弟弟拍着胸脯保证“会想办法周旋”,他满心以为,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他,至亲之人总会留一丝念想。
可走廊尽头只有狱警挺拔而冷漠的身影,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响,却始终没有熟悉的轮廓出现。“你的家属拒绝了探视申请,还提交了断绝关系声明。”狱警面无表情地将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件从窗口递进来,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没有丝毫波澜。
林耀祖的手指颤抖着接过文件,纸张边缘锋利,划破了他的指尖,他却浑然不觉。展开的瞬间,妻子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此刻却如一把把淬冰的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林耀祖,你勾结‘暗鸦组织’,干尽伤天害理之事,连累林氏集团声誉扫地,股东撤资,数千员工面临失业,无数无辜家庭因你破碎。我曾劝过你回头,你却执迷不悟,如今自食恶果,怨不得旁人。我与你恩断义绝,此后死生不复相见,望你在狱中好好忏悔,莫再拖累他人。”
落款日期是三天前,旁边还附着弟弟的补充声明,字句更为决绝:“兄长林耀祖的所作所为,已严重违背家族祖训与做人底线,林氏集团因他濒临破产,我已代表家族将其名下所有合法资产悉数捐赠慈善机构,用以弥补部分受害者损失。自此,林耀祖与林家再无任何关联,我等概不承认其亲属身份,亦不会为其提供任何帮助。”
纸张从林耀祖无力的手中滑落,飘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瘫坐在金属座椅上,大脑一片空白,曾经众星捧月的场景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作为林氏集团的继承人,他出入皆有豪车接送,身边簇拥着巴结讨好的亲友,商业伙伴争相攀附,酒桌上推杯换盏间,人人都尊称他一声“林总”。那时的他,以为财富与权力能牢牢锁住身边的一切,却从未想过,当这些都沾染了罪恶的污点,所谓的情谊不过是镜花水月。
他疯了似的抓起话筒,要求狱警帮忙拨打曾经称兄道弟的“好友”电话,那些人曾在他面前信誓旦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听筒里传来的,不是熟悉的声音,而是一遍遍机械的“您所拨打的号码已注销”。他又想起那些曾依附他牟利的商业伙伴,急忙报出几个熟记于心的号码,要么无人接听,要么接通后听到他的声音便立刻挂断。后来他才从狱警口中得知,那些人早在他落网之初,就主动向司法机关提供了他参与洗钱的证据,生怕被他牵连,急于划清界限。
隔壁的探视室里,陈文斌的境遇更为凄惨。他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试图维持着曾经“暗鸦组织”二号人物的体面,可眼底的焦虑却暴露了他的不安。他的父母是退休教师,一生清白正直,得知儿子犯下反人类的滔天大罪后,不堪忍受邻里街坊的指指点点与舆论压力,连夜搬到了偏远小镇,对外宣称“没有这个儿子”。他唯一的徒弟,是他当年力排众议招入实验室的,他倾囊相授自己的科研知识,视若己出,如今却成为了全球基因伦理审查中心的骨干。
就在陈文斌望着门口发呆时,监狱的广播突然响起,正在播放全球基因伦理论坛的现场直播,他徒弟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陈文斌等人的行为,是对科学的亵渎,是对人类生命的漠视,他们的基因实验沾满了鲜血,给无数家庭带来了灭顶之灾。我曾受其栽培,但这不能成为纵容罪恶的理由,我坚决与他划清界限,必将用余生之力,推动基因技术的合规发展,防范此类悲剧再次发生。”
听到这番话,陈文斌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裂开一道缝隙,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眼底翻涌着绝望与不甘。他一直以为,徒弟会念及师徒情谊,至少会来探视他一次,却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样决绝的方式,与他彻底切割。
探视室的另一侧,几位参与基因实验的科研人员,正低着头沉默不语。他们中,有人的妻子带着孩子改嫁,只留下一封离婚协议;有人的父母与他断绝关系,声称“没脸见人”;还有人曾经志同道合的科研伙伴,联名发表声明,痛斥他们的冷漠与残忍,将他们的研究成果列为“反人类典型案例”。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研究员,在探视时间结束后,被狱警带回“忏悔课堂”。当屏幕上播放着基因实验受害者的痛苦录像,以及他们家属撕心裂肺的悼念画面时,老人再也忍不住,瘫坐在地上崩溃大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为追求‘科学突破’没错,以为只要能出成果,就能弥补一切,却没想到,最后连亲生女儿都不肯认我,说以我为耻……”他用力扇着自己的耳光,哭声中满是无尽的悔恨,可再多的忏悔,也换不回曾经的亲情,更抹不去受害者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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