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墙壁硌着脊背,丹阳子背靠墙角,急促的呼吸缓缓平复。手中那部漆黑的手机屏幕,如同墨玉般沉寂,再无声息。
方才那惊险一刻,心神激荡之下,神念与这凡物之间产生的微妙感应,此刻回想起来,依旧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理解。
是巧合吗?还是这名为“手机”的器物,当真有些特异之处,能对神念有所反应?
他尝试再次集中那微弱不堪的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向手机。
一次,两次……
手机毫无反应,冰冷而死寂,与寻常铁块无异。方才那瞬间的“灵性”仿佛只是生死危机下的错觉。
仙魂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提醒着他此刻的虚弱。神念的消耗远比他想象的要大,仅仅是这几次失败的尝试,就让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不能再浪费力量了。
丹阳子叹了口气,将手机塞进裹尸布的褶皱里,与那干瘪的钱包作伴。当务之急,是恢复体力,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再次闭上眼睛,全力运转那粗浅的《蕴灵法诀》。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流在干涸的经脉中艰难流转,如同龟爬,缓慢地滋养着破损的肉身,积攒着可怜的能量。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流逝。停尸房内只有他微弱而规律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花板上那惨白的灯光似乎都变得黯淡了一些,预示外界可能天光将亮时,丹阳子再次睁开了眼睛。
效果微乎其微,但终究是积攒了一丝气力。胸口的剧痛依旧,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连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苦。四肢也恢复了些许力气,虽然依旧酸软,但支撑身体爬行应该问题不大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地,尝试着站了起来。
双腿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柳,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他不得不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冰冷的金属柜上,才勉强站稳。
冷汗再次浸出,仅仅是站立这个简单的动作,就几乎耗尽了他刚刚积蓄起来的所有能量。
他低头看向自己。
身上那件粗糙的、白色的裹尸布,因为之前的爬行和挣扎,已经沾满了灰尘和污渍,变得灰扑扑的,甚至还有一些不明来源的暗色痕迹,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淡淡腐朽气息的味道。
这身打扮,别说走出医院,就算是在这停尸房里,也显得无比诡异和骇人。
必须换掉它!
可哪里来的衣服?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回那些冰冷的停尸柜上。或许……某些柜子里,会有死者入殓时穿着的寿衣?
这个念头让他微微蹙眉。穿死人的衣服,在仙界看来是极大的不敬和忌讳,极易沾染因果和死气。但眼下,他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就在他犹豫之际,忽然心念一动。
何必如此麻烦?
他虽仙元几近枯竭,神通尽失,但一些最基础、最微末的仙家小术,或许……还能勉强施展?
比如,清洁术。
这在仙界几乎是仙仆道童入门就要学会的、用于洒扫庭除的最低等法术,消耗的仙力微乎其微,甚至不能称之为术法,更像是一种对能量的精细操控。
他凝神静气,回忆着清洁术的法门。指尖艰难地抬起,试图凝聚起那比发丝还要纤细的仙元,同时调动起刚刚恢复的、同样微弱无比的神念,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覆盖向自己的身体。
这个过程远比想象中困难。仙元与神念都太弱了,操控起来滞涩无比,如同一个瘫痪初愈的人试图进行微雕创作。
失败了数次,指尖只是微微发热,却没有任何效果。
丹阳子没有气馁,屏息凝神,再次尝试。他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指尖那一点,想象着涤荡污秽、还复清净的意境。
终于——
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清凉的能量波动,如同水纹般,以他的指尖为中心,极其微弱地荡漾开来,扫过他的全身。
效果立竿见影!
身上那件肮脏的裹尸布,如同被无形的流水洗涤过一般,附着其上的灰尘、污渍、乃至那令人不适的气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布料恢复了原本的、略显粗糙的白色,虽然依旧简陋,却变得干净清爽。
不仅如此,那清凉的能量波动还轻微地拂过了他的皮肤、头发。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爽感传来!
连续经历了死亡、魂穿、剧痛、冰冷、恐慌之后,这种由内而外的洁净感,简直是一种无上的享受。仿佛连灵魂都被轻柔地擦拭了一遍,褪去了附着其上的污浊和疲惫。
他身上因爬行而摩擦出的火辣辣的感觉减轻了许多,汗渍和污垢也被清除。连那凌乱汗湿的头发,都变得柔顺清爽起来,虽然依旧有些蓬乱,却再无之前的油腻肮脏。
丹阳子长长地、舒适地吁了一口气。
成功了!虽然效果比之在仙界时弱了千倍万倍,耗费的心神也远超预期,但终究是成功了!
这证明了一点:他的仙家手段,在这个灵气匮乏、规则迥异的凡间,并非完全无效!只是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和更精细的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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