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屠的惨嚎在寂静的沼泽中显得格外刺耳,却又迅速被浓稠的瘴气和茂密的植被吸收、吞没,仿佛这片死亡之地早已习惯了各种绝望的声音。他肩胛骨被幽蓝短刃贯穿,钉死在冰冷的泥地上,每一次因痛苦而产生的抽搐,都让那淬毒的刃锋与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刃身滑落,滴入身下浑浊的水洼,晕开一圈圈不断扩大的涟漪。
丹阳子蹲在他身前,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他扯下对方面具的动作干脆利落,那金属扭曲断裂的“嘎吱”声,如同掐断了铁屠最后一丝凭借身份隐藏的侥幸。此刻,这张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完全暴露出来,汗水、泪水和血污混合在一起,沿着抽搐的肌肉纹理蜿蜒而下,显得狼狈而狰狞。
丹阳子的右手食指,悬停在铁屠眉心前半寸之处。指尖那缕灰金色的能量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缓慢地旋转、伸缩,如同拥有生命的微小涡流。它散发出的并非灼热或冰寒,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直指灵魂本源的吸摄与剥离之意。铁屠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记忆乃至灵魂,都在这缕能量面前变得不稳定,仿佛随时会被抽离、碾碎,化作最原始的养料。这是比千刀万剐更加令人绝望的威胁!
“魂灯……是……是核心成员才有的……一种本命烙印……”铁屠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剧烈的喘息和哭腔,断断续续地交代,“烙印在……在总部的‘万魂殿’……人死灯灭……殿内魂灯会……会指示出大概的陨落区域……范围……大概方圆百里……”
方圆百里!丹阳子眼神一凝。这个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足够圣教派遣人手进行拉网式搜索了。难怪这两人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这片区域。
“天南市……据点……我不清楚具体位置……我们……我们这一组是直属于‘黑煞执事’麾下……平时……平时通过加密频道单向接收指令……据点……可能不止一个,而且……而且经常更换……”铁屠努力回忆着,剧痛和恐惧让他的思维混乱不堪,“我知道的……上次集合点……在……在西区废弃的‘红星纺织厂’地下……但……但那可能已经废弃了……”
黑煞执事?红星纺织厂?丹阳子默默记下这些零碎的信息。圣教的组织结构显然十分严密,下层人员所知有限。
“除了你们,还有多少人在搜寻?‘异常个体’和‘源物’又是指什么?”丹阳子指尖的能量微微向前探了半分,那冰冷的吸力让铁屠的灵魂都开始颤栗。
“啊!别!我说!”铁屠亡魂大冒,嘶声道,“具体人数不知……但……但执事大人很重视……据说……据说派出了好几支‘猎犬’小队……‘异常个体’……是指像你……像您这样……拥有超常力量、不属于已知体系的存在……‘源物’……是指蕴含强大或特殊能量的物品……比如……比如那晚爆炸中可能残存的……或者……或者像碧幽灵果这类天材地宝……”
猎犬小队……超常力量……特殊能量物品……丹阳子心中了然。自己显然已经被圣教标记为“异常个体”,而碧幽灵果乃至可能残存的石棺碎片,都属于“源物”。自己成了他们的双重目标!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圣教的后续人马很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就在丹阳子准备结束拷问,处理掉这个麻烦时——
“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但频率特殊的震动声,突然从铁屠腰间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皮囊中传出!
那震动声带着某种规律的节奏,不像是普通的电子设备。
丹阳子眼神一厉,伸手扯下那个皮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约莫拇指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的菱形晶体。此刻,这晶体正在发出持续而规律的微弱震动,并且表面开始闪烁起急促的红色光点!
这是……通讯器?还是……警报器?!
铁屠看到那闪烁的红光,眼中瞬间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和绝望的喜意,他嘶声力竭地喊道:“是……是求救信号!执事大人……他们……他们收到定位了!你……你跑不掉了!哈哈哈哈……”
“找死!”
丹阳子眼中杀机暴涨,不再犹豫!悬停在铁屠眉心的食指猛地向前一点!
那缕灰金色的能量瞬间没入其眉心!
铁屠脸上的疯狂笑容骤然凝固,瞳孔彻底涣散,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了下去,再无声息。他所有的生机、魂魄,都在那一瞬间被炉芯印记那丝吞噬特性彻底湮灭,连进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丹阳子站起身,脸色冰冷。他看了一眼手中那依旧在闪烁红光的菱形晶体,毫不犹豫地五指用力一握!
“咔嚓!”
晶体应声而碎,化为齑粉!那闪烁的红光和震动也戛然而止。
但他知道,信号很可能已经发出去了!圣教的人,甚至那位“黑煞执事”,可能正在朝这里赶来!
此地绝不可再留!
他迅速行动起来。先是走到鬼眼(瘦削黑衣人)的尸体旁,将其身上可能存在的追踪器、通讯器等物品全部找出,用脚碾碎。然后又回到铁屠尸体旁,如法炮制。他将两具尸体拖到那片鬼脸芦苇丛最深处,用淤泥和落叶粗略掩盖。虽然无法完全瞒过有心人的搜查,但至少能拖延一点时间。
做完这一切,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甚至连洞穴都来不及回去(里面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杂物),立刻选定了一个与黑水镇和已知圣教据点相反的方向,将《归元诀》运转到极致,身形如同融入了沼泽的雾气与阴影之中,向着更深处、更危险、也更未知的区域,疾遁而去!
就在他离开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数道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这片刚刚经历杀戮的区域。为首一人,气息阴冷如渊,赫然正是那位黑煞执事。他看着地上被粗略掩盖的痕迹和残留的能量波动,面具下的目光,变得无比幽深冰冷。
“追!他跑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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