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走向对岸的冥器堆,我猜他必是为财宝而来。但无论如何,这救命之恩做不得假。正思忖间,那年轻人已在对岸翻找起来。
14长毛在冥器中翻找,对寻常物件毫无兴趣。我正疑惑他究竟要寻何等稀世珍宝,便见他从一堆器物中摸出一块圆筒形瓦当,色泽暗沉,正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迹。
见他捧着瓦当 ** ,我担心出事,连忙唤他回来。他却充耳不闻,突然用方言高喊:“三千言了,威莫斯啊!”
这口音与我们当地相近,却又带着异样腔调。我勉强辨出他喊的是“三千年了,为么事啊”。
家乡一带方言繁杂,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调,一时难辨他来自何处。没想到竟遇上个识货的行家,不仅能挑古董,还能一眼断代。若能结交,日后出手冥器倒省了不少麻烦。
见他仍呆立不动,我急得大喊:“老乡,别愣着!赶紧过来!等那些东西发狂就晚了!”
这时才看清他的模样——约莫十**岁,一头艺术家似的长发乱如鸟巢,结满污垢,活像天桥底下**的 ** ,发丝黏连如嚼烂的口香糖。
他闻声抬头,晃了晃手中瓦当,嘴角抽搐似哭似笑。
我又劝:“知道那是宝贝!可命都没了,金山银山顶屁用!”
长毛恍若未闻,忽然后退几步,猛然前冲。我暗嗤:“瘦猴学奥特曼?等着变落汤 ** ——”
讥笑未落,他竟如展翅大鸟般凌空跃起,七米距离一蹴而就,哗啦砸进岸边浅水。
水花惊得怪物群起 * 动,湖面顿时炸开锅般翻腾。我与瘦货赶忙拽他上岸。
他手掌糊满腥臭油脂,湿衣贴身却浑不在意,活似泥坑里打滚的野狗。我嗅到掌心血垢混合皮脂的恶臭,胃里一阵翻腾——这小子怕是从盗洞钻进来困了多年。
杀猪刀早被抛在一旁,他只死死攥着瓦当。我凑近细看,金文刻着四字,勉强认出:“什么阳什么固。”其余二字形若天书,以我这半吊子水平,只能干瞪眼。
小伙子愣愣地盯着我,显然没料到我识得这些字。我暗自腹诽,难不成把我当睁眼瞎?这眼神可真够瞧的。眼镜推了推琥珀色的镜架,揶揄道:四个字念错俩,还好意思显摆。听清楚,这是西阳永固,西边的西,可别再丢人现眼了。
我嘟囔着:那西字画得像烟囱,永字活脱脱是铁匠抡大锤,叫人怎么认?
眼镜煞有介事地解释:嘿,你倒蒙对了几分。西阳取意夕阳西下时分的袅袅炊烟,永字正是取象铁匠锻铁,古人以金石喻永恒。
爱妮猛地搡了他一把,眼镜差点跌落:省省吧小鲜肉,再掉书袋当心水里的东西把你拖下去!赶紧收拾家伙撤!
眼镜扶正镜框,依旧慢条斯理:此处确非善地。他那股子矫揉造作的文人做派与此刻处境形成荒诞对比,看得我啼笑皆非。
整理明器时,长毛冲我们摇头叹气,独自转身离去。众人眼中只有珍宝,无人理会他的异常。
待我们收拾停当,那小子又晃了回来。爱妮瞥见他飘忽的身影,低声道:你们说长毛是不是中邪了?晃荡半天也不来分赃。
瘦货咬着耳朵说:正好少分一份,快走为妙,这鬼地方邪性得很。
虽点头附和,我心头却梗着根刺。念及他救过我和瘦货,迟疑道:好歹是救命恩人,真不管了?
眼镜正系着包袱,闻言抬头冷笑:他填土封门时,可想过把你和尸厌关在一起的后果?你这滥好人。
想起当时情形,怒火窜上心头。经过那人身边时,他突然拽住我袖口,操着乡音道:救过两命,换搭把手。明明是交易,我却鬼使神差点了头。
瘦货见状只得问:要怎的?长毛掂着手中瓦当:补好封门石,我跟你们走。
他吐字极慢,似在字斟句酌,野心倒不小——修复封门无非是要断了后来者的路。
这话在我心里激起千层浪。方才见他对付怪物的身手,要平安返回地面,此人确是助力。短短两句话里暗藏机锋,果然是 ** 湖。
我打定主意问道:补石门有几成把握?他沉吟片刻,嘴角微扬:十成。
疾行至铁壁处,探照灯扫到绿毛尸仍在游荡。我们进它退,始终如影随形。待退至悬着救命绳的盗洞前,那东西终于露出獠牙。
长毛怔了怔,脸上显出挣扎的神色,突然从瘦货手中抢过令刀,直扑绿毛尸而去。我担心他有闪失,连忙把探照灯塞给爱妮,抄起钢钎赶去支援。
相距约一丈半时,那绿毛尸竟与我们僵持住了。长毛持刀相向,沉默不语。令人惊异的是,那怪物突然浑身战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没想到他还有这等能耐。
我注意到长毛整个人都在发抖,侧脸看去,只见他双目含泪,面容扭曲,显然吓得不轻。原本打算等他制住怪物后补上几钎子,见他这副模样,我也不禁胆怯起来。
可既然已经冲出来,灰溜溜退回去实在难堪。正进退两难之际,他突然暴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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