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神倾听数秒,摇头表示未闻异常。话音未落,那声音便骤然入耳——似群鸟振翅,又如折扇疾挥,沉闷而绵长。未及发问,他已冷声道:“备战。”
我心下一惊。他未言“逃”,而是“战”,唯有一种可能:退路已断,且来者凶悍,非他一人可敌。我刚抽出**,他却道:“此物无用,试骨笛。”
想起不死骨曾吹奏过这死人遗骸制成的笛子,顿觉反胃。然而骨笛握在李亨利手中,他已将其抵至唇边,呜咽声骤起。
音调不似笛,更类箫,却比箫声更为锐利。未曾想李亨利竟通音律,吹奏得娴熟老练,不逊名家。更巧的是,这曲子我曾在网络听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广袖飘飘,今在何方……*
*几经沧桑,几度彷徨。衣裾渺渺,终成绝响。*
曲调经他吹奏,凄厉中透出苍凉,豪迈里裹挟死气。在此幽闭之境,更催生绝望。
远处“呼啦啦”的声响愈发逼近,似有巨鸟群袭。我急射一枚照明弹,只见漫天鹗鼠黑压压扑来,肉翼翻飞,却被笛音所慑,逡巡不前。冷汗如雨间,李亨利一曲终了,又启新调。古拙的五音阶旋律流转,忽而竟转为《说聊斋》:
*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
*牛鬼蛇神它倒比真人君子更可爱!*
我险些趔趄——这不是 ** 的经典曲目吗?正愕然,李亨利在乐句间隙喝道:“向前压!”
众人应声推进。头顶鹗鼠惊惶四散,尖啼刺耳。待逼近那翼龙状青铜巨像,才辨明其形——非龙非凤,而是朱雀。张弦沉声纠正:“此乃朱雀,喙尖体锐,神格更胜凤凰。”
我掏出信号枪,正打算发射照明弹查看情况,张弦一把拦住我:“别乱来!青铜神鸟下面全是鹗鼠,咱们这是闯进它们老窝了。”
我低声说:“贴着墙慢慢挪过去。”
张弦对李亨利道:“朱雀像上的鹗鼠很躁动,你把骨笛声调低些试试。”
随着笛声渐弱,空中扑翅声果然小了,想必许多鹗鼠已落回朱雀像上。我们屏息跟着张弦前行,走出十几米后我忍不住回头,赫然看见朱雀尾羽间嵌着一双猩红的眼睛。
李亨利压低声音警告:“是血煞!别看祂眼睛!”他迅速收起骨笛,我们加快脚步。我总觉得有东西在追,频频回头张望,那双红眼穿透雾气死死盯着我。突然一道黑影袭来,将我重重扑倒。我挣扎着抬头,只见一团黑雾笼罩着我,雾中血眼森然,地上血色矿脉如血管般清晰可见。
黑雾直往我口鼻里钻,呛得我无法呼吸。我感觉面部肿胀发麻,想必已憋得青紫。这时一股温热血浆从雾中喷溅到我脸上,血腥味冲鼻而来。随着红眼渐渐淡去,黑雾也开始消散,我连忙撑起身子。
“让你别回头!”张弦捂着流血的手催促,“血煞会通过对视侵入活人意识,快走!”
我边跑边问李亨利为何选《说聊斋》这首曲子。他解释道:“此曲蕴含浩然正气,更承载国母精神力量。就像古人相信 ** 有龙气护体,这种集体信念会产生特殊能量场。这一路的精神异象,其实涉及未来科学领域,目前人类还无法深入研究。”
(此刻我的视力变得异常敏锐,视野虽窄却格外清晰,如同鹰眼般能锁定特定目标。但周边环境一片漆黑,连手电光都只能看见笔直光柱。踉跄走了十几步后,这症状才逐渐消退。我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们,毕竟二人见多识广。
看着失血过多的张弦脚步虚浮,我既愧疚又心疼。若我能克制住恐惧不回头,他就不必割腕救我。我凑过去想让他吸点血恢复,他却困惑地推开了我的手腕。
山腹空阔,鸟归云壑,我从未想过山体中竟藏有如此巨大的天然空洞,岩壁巍然不塌,令人惊叹自然造化之神奇。天地浩瀚,宇宙无垠,非人力所能揣度。一路行来太过平静,我不禁心生疑虑:玄武与白虎两大青铜神兵皆凶险异常,朱雀怎会如此轻易放我们通过?
你还嫌不够麻烦?李亨利语气冰冷,若非得到骨笛相助,加上你动用大乌之力,我们岂能走到此处。眼下前方已是绝壁,进退维谷,需另寻出路。
我回想起方才异状,问道:何为血煞?
李亨利沉声解释:血煞乃成精粽魂所化,此地必葬有大粽子,只是不知棺椁藏于何处。我怀疑,就在朱雀青铜腹内。
话音未落,远处骤然传来剧烈 * 动,似有万千鹗鼠自朱雀神像惊飞而起。我心头一紧,这动静绝非寻常。天光忽明,暗叫不好——每次大乌显能,必生祸端。但此番光亮迥异,回首只见朱雀铜像周身泛起赤红光芒,半透明状如幽魂,四周雾气氤氲,视野扭曲恍若幻境。
李亨利怔然望向那边:莫非真被你言中,触发了朱雀机关?
我大惊:你也能看见?他冷哼道:你当我是瞎子不成?张弦恍然道:难怪鹗鼠栖于朱雀之上,原是地壑阴冷,铜像余温可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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