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阁主的笑容像淬了毒的蜜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被押着的王大婶怀里的孩子吓得哭出声,稚嫩的哭声在狭小的柴房里回荡,刺得每个人心头发紧。
“林公子,何必呢?”老阁主慢悠悠地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天工图于你而言,不过是个烫手山芋。交出来,不仅能保这些街坊平安,你和你这位舅舅,还有张老先生,都能活命。”他瞥了眼张彻,“毕竟,血浓于水,总不能看着亲人送死吧?”
张彻的短刀握得死紧,青铜面具下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侧头看向林墨,眼神复杂——有挣扎,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林墨的目光扫过柴房里的每一个人:抱着孩子发抖的王大婶,脸色苍白却依旧挺直脊背的白梅,捂着伤口咳嗽的张砚,紧握着刀的张彻,还有挡在最前面的刀疤脸……这些人,都因他而卷入这场纷争,他不能让他们为自己陪葬。
“天工图……可以给你。”林墨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让人心惊。
“林墨!”张彻和张砚同时低呼,眼中满是不解。
林墨没有看他们,只是盯着老阁主:“但我有条件。”
“哦?”老阁主挑眉,“说来听听。”
“放了这里所有的人,包括外面的街坊。”林墨伸出两根手指,“我要亲眼看着他们安全离开星洲,登上前往中原的船。”
“可以。”老阁主答应得很爽快,“还有呢?”
“我要单独跟你去取天工图。”林墨的目光锐利如刀,“除了你,不能有任何人跟着。”
老阁主沉吟片刻,突然笑了:“好胆识。就依你。”他挥了挥手,“把这些人都带出去,看好了,别伤着。”
影阁杀手押着众人往外走,王大婶路过林墨身边时,哽咽道:“林公子,你可千万要保重啊!”
白梅回头望了他一眼,眼中虽有担忧,却没有劝阻,只是用口型说了三个字:“相信你。”
柴房里很快只剩下林墨、老阁主,还有站在角落的张彻。老阁主示意张彻也出去,张彻却纹丝不动,短刀依旧紧握在手中。
“怎么?你想留下来看戏?”老阁主似笑非笑。
“他是我外甥。”张彻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沙哑,“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林墨心中一动,看向张彻的眼神柔和了几分。这个舅舅,虽然立场不同,却终究有血浓于水的牵挂。
老阁主耸耸肩:“随你。林公子,带路吧。”
林墨转身往柴房深处走去,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地窖入口,是海沙帮藏贵重物品的地方。他打开地窖门,率先走了下去,老阁主和张彻紧随其后。
地窖不大,堆满了木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林墨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木箱前,示意老阁主:“天工图就在里面。”
老阁主眼中闪过贪婪,刚要上前,林墨突然一脚踹在木箱上,箱子翻倒,里面装着的不是天工图,而是满满一箱火油!
“不好!”老阁主脸色骤变,转身就想逃。
林墨早已掏出火折子,用力吹亮,扔向火油。“轰”的一声,火焰瞬间燃起,地窖的入口被火舌堵住,浓烟滚滚。
“你疯了!”张彻又惊又怒,地窖是封闭空间,这样下去谁也活不了!
“我没疯。”林墨拽着他往地窖深处退,那里有个通风口,是他之前让刀疤脸准备的,“老东西,你不是想要天工图吗?那就跟我一起留在这吧!”
老阁主被火焰逼得连连后退,头发被火星燎到,狼狈不堪:“你根本没打算交出天工图!”
“你这种人,不配看天工图。”林墨的声音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冷冽,“外公的心血,绝不能落入你这种败类手中!”
地窖的木板在火焰中噼啪作响,随时可能坍塌。林墨拉着张彻爬到通风口,用力推开铁栅栏。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白梅和张砚!
“林墨!这边!”白梅举着火把,脸上沾着烟灰,“我们没走,一直在外面等着!”
原来他们根本没离开,而是趁着影阁杀手不备,联合海沙帮的残余弟兄,悄悄绕到了柴房后面。
林墨心中一暖,刚要拉着张彻爬出去,老阁主却突然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他的腿:“想走?没门!我得不到,你也别想活!”
火焰已经烧到他们脚下,木板开始塌陷。张彻见状,毫不犹豫地挥刀砍向老阁主的手臂,鲜血飞溅。老阁主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快走!”张彻一把将林墨推出通风口,自己却被掉落的横梁砸中,困在了火焰里。
“舅舅!”林墨目眦欲裂,想爬回去救他,却被白梅死死拉住。
“别去!会没命的!”白梅哭着喊道。
地窖里传来老阁主的惨叫声和张彻的怒喝,紧接着是一声巨响,地窖彻底坍塌,被火焰吞噬。
林墨望着熊熊燃烧的柴房,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他失去了铁牛,失去了舅舅,却也保住了天工图,保住了那些无辜的人。
这场赌局,他赢了,却也输得惨烈。
白梅轻轻拍着他的背,张砚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海面:“走吧,该回中原了。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
林墨点点头,抹去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外公的冤屈,父亲的罪证,太子的解药,影阁的余孽……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完成。
星洲的灯火在身后渐渐远去,林墨站在船头,望着茫茫大海,握紧了怀中的天工图。前路或许依旧凶险,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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