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对复活之术颇有了解，否则也不会如此直白地告知顾飞其中的艰难。
我清楚这件事必定困难重重，但无论要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尝试。顾飞斩钉截铁地表明决心。
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复活术这等逆天改命之事，自然不可能轻易达成。但就算前路再艰险，他也誓要完成。他定要让三位爱徒重返人世。
若不能将他们救回，这份噬心的愧疚将伴随余生——他们的死亡本是可以避免的悲剧。他们理应拥有活下去的权利，怎能就这样消逝？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看出你是真心执着于此，不妨告诉你**：世间万物都遵循着特定规律。强行逆转生死，就是在破坏这个规律。
幽灵的语气突然变得格外严肃：为了维持世界正常运转，需要有无辜者为此付出代价。你救活的人，就意味着本该有人要死去。这是永恒不变的法则。
抉择总是如此艰难。顾飞听闻此言，不禁怔住了。这些天他一心只想救回三个徒弟，却从未考虑过此举会扰乱天地法则。
您的意思是...若我救回徒儿，便会有三个无辜之人因此丧命？顾飞声音发颤地问道。
他原以为离救回徒弟仅一步之遥，满心以为即将得偿所愿。可幽灵的话语却如一盆冷水，迫使他不得不冷静思量。他渴望徒弟重生，却又怎能以无辜者的性命为代价？
不仅如此，幽灵神色凝重，这三人的死可能引发连锁反应，酿成更大灾祸，让更多无辜者陪葬。
这就是逆转生死的代价。
顾飞脸色骤变，脚步顿时僵住。这与他的设想截然不同。他早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甚至愿意为此牺牲自己。却万万没想到，代价竟要由无辜者来承担。
确实，三个徒弟不该就此离世。可那些被牵连的无辜者又何其不幸？他们只因世界的规则被强行
更可怕的是，这还可能引发更多难以预料的悲剧。思及此处，顾飞只觉浑身发冷。
“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知道这些**后，你还坚持要救那些人吗？”幽灵凝视着顾飞。
他的五指深深陷入掌心，指节发白。顾飞能感觉到口腔里弥漫的铁锈味，却分不清是咬破的嘴唇还是渗血的牙龈。那些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小徒弟临死前攥着他衣角的指尖，二徒弟总是别在腰间的木雕小马，大徒弟最后一次给他泡的苦丁茶。
幽灵的阴影在地面上蜿蜒，像条吐信的毒蛇。“用三百活人的魂魄换三个死人，值得吗？”这声音钻进耳膜，化作无数细针戳刺着太阳穴。顾飞忽然想起大徒弟跪在城门时的背影——那孩子至死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茶盏坠地的脆响惊醒了他。顾飞发现自己在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更尖锐的东西正从胸腔里破土而出。“他们...”喉结滚动数次，尝到咸腥的液体，“他们宁可用自己的命换全城百姓平安。”
墙角的更漏滴答作响，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囚笼。顾飞突然笑起来，笑声惊飞檐下栖息的夜枭。他抹了把脸，掌心湿漉漉的：“我真是个混账师父。”
幽灵的斗篷无风自动。顾飞径直走向供桌，三块灵牌在烛火中泛着温润的光。当他伸手拂过那些刻痕时，木刺扎进指腹的疼痛异常清晰。“该醒了。”他抓起最中间的灵牌贴近心口，听见自己肋骨断裂般的声响，“你们...本该是骄傲的孩子。”
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爆出灯花，火光里似乎有三个模糊的身影在对他行礼。顾飞没去擦汹涌而出的泪水，任凭它们砸在灵牌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屋外起风了，带着初春特有的潮湿气息，轻轻卷走了供桌上积攒多年的香灰。
当顾飞神色淡然地站在羽化真仙面前时，后者难掩脸上的诧异。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这个向来固执的年轻人竟会表现得如此从容。
你还要继续复活那三个孩子吗？羽化真仙敏锐地察觉到顾飞眉宇间的倦意，不禁好奇这位曾经近乎偏执的修士会作何抉择。
按照常理，以顾飞往日的性情，他本该对此事念念不忘才是。可谁曾想，顾飞接下来的话却让羽化真仙大吃一惊。
我决定放手了。顾飞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既然他们已逝，就让他们安息吧。
羽化真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可是遇到什么变故？
有人让我看清了复活的代价。顾飞苦笑摇头，将幽灵所述之事和盘托出。虽然早有为复活**付出代价的觉悟，但当得知要牺牲无辜生灵时，他终究无法说服自己。
原来如此。羽化真仙长叹一声，若换作是我，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你那三个徒儿，想必也不愿以这种方式重生。
正是此理。顾飞微微颔首，往后，就让他们永远安息吧。尽管心中仍存悲痛，但那个幽灵的话已让他彻底醒悟。羽化真仙见状，亦不再多言。
顾飞终于放下了执念。
他曾经日日夜夜为复活三位徒弟而疯狂，近乎走火入魔。羽化真仙看在眼里，虽知他神志清醒，却仍忧心不已，生怕他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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