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清楚李主任眼下具体做什么行当。这些混江湖的人，戴金链、金表，往往是为了跑路时方便换现钱。
带着几分好奇，刘照天开口问了起来。几番问答之后，他大致明白了。原来李主任如今混得风生水起，竟做的是向香江走私蔬菜水果、鸡鸭鱼肉之类的买卖。
这行当一直有人在做，但能干成的都不是普通人，背后往往倚仗着不小的势力。这类货品单价低、需求量大，得先铺好两岸的关系网，运输也需要大型货船，还得频繁往来。因为船次密集，黑白两道的水上关系都必须打点妥当。
别看东西不起眼，利润却极为可观。每次过去带点电子表之类的，就能换回整船的物资。相比之下，那些走私高单价货物的人，反而只能算小打小闹。单价越高，数量往往越少，有时一个月也凑不满一艘快艇。而且这类货常常来路不正，多是在本地不好脱手，才转到外地出手。所以真正有点身份的人，大多不屑沾这个。
刘照天不由得暗暗感叹：这李主任果然还是那么厉害，不管在内地还是来了香江，照样混得开。
正说着，远处一人快步走近。听身边人低语几句后，他看也没看满地躺着的手下，径直朝刘照天微微欠身，语气诚恳地说道：“刘生，事情我都听说了。怪我手下的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您说怎么处置，我一定照办。”说完，目光真诚地望了过来。
刘照天打量对方——西装整齐，金丝眼镜，说话不紧不慢，条理清晰。他猜测这人不是社团的律师，就是白纸扇之流的智囊。
见对方态度不错，刘照天也不想多追究。毕竟五个姑娘还在屋里，闹大了怕牵连她们。于是他笑了笑，摆摆手道：“小事而已。你把地上的人都带走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来人听了刘照天的话，便吩咐手下把地上的人一个个拖走。
等现场收拾得差不多了，那人又小心翼翼地对刘照天说：“希望刘生能行个方便，这个人是我们老大点名要的。”说着，他指了指跪坐在地上的李主任。
刘照天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跟你们老大有什么过节，但他现在是内地的通缉人员，我若交给你，回去也没法交代。”
李主任一听刘照天要把他押回去坐牢，脸色顿时狰狞起来。
那人没理会李主任，只是看着刘照天：“刘生，真的不能通融吗？您是要把他带回去坐牢？”
刘照天语气平静：“坐牢？那也太便宜他了。我打算先让他在拘留所关一年，明年严打，到时候再宣判。”
李主任一听这话，双眼顿时灰暗无光，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一样软下来。他很清楚，一旦碰上严打，以他的案情绝对是枪毙的下场。
他手脚并用爬到那人脚边，哭喊着：“求你带我走，别把我交给刘照天！我不想死啊……只要你救我，我知道的全说出来！”
那人听李主任这么一说，也顿时明白了刘照天的用意。
他不由得暗叹：这刘照天是想赶尽杀绝啊，比我们社团出手还狠。
他原以为刘照天只是要把李主任带回内地审判，最多关个十年八年，坐几年牢也就差不多了。但从李主任的反应来看，这竟是死路一条。
这也不怪他，他一直在香江生活，并不了解内地“严打”的威力。而李主任在内地长大，这些年生意又频繁往来两地，很清楚严打意味着什么——以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死十次都不够。
李主任知道刘照天说一不二，既然说要拖到严打处置，就绝不会改口。求刘照天已经没用，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这位“白纸扇耀哥”。他清楚，耀哥在帮会里地位仅次于龙头，只要他肯出手，一定能带自己离开。
眼下就看自己给出的筹码能否打动耀哥了。
李主任死死抱住耀哥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耀哥，救救我！我愿意交出内地所有的渠道信息，只求你保我一命。我所有的钱也都可以交给社团！”
他心里清楚，这是唯一活命的机会。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命若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要是被带回社团，顶多挨一顿打、挨几刀；可要是落到刘照天手里，被带去内地，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只要能活着，将来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他眼巴巴地望着耀哥，等着他做决定。
耀哥心中也陷入挣扎。他知道刘照天能打，但今天想从他手里带走脚下这个人，也不是不可能，最多不过损失几个手下。但身为社团的白纸扇，他不能只看眼前利益。
一来，刘照天不仅身手厉害，更代表内地身份。社团的人平时也就敢欺负普通百姓，没仇没怨的，连有钱人都不敢轻易招惹，更何况刘照天这样的公职人员。
二来，来之前龙头就交代过，千万别和刘照天起冲突。年前那个新兴社团覆灭的真相，虽被压了下去，但从各种传言里，大家都隐约拼凑出大概：原本一个快要壮大的社团，因为大佬和刘照天闹翻，最后金主全家被杀，大佬横尸街头，整个社团也彻底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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