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木门合拢,将外界的一切窥探与喧嚣隔绝。苏念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强撑的镇定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近乎虚脱的疲惫与后怕。冷汗早已浸透单薄的纱裙,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她环抱住微微发抖的双膝,将脸埋入臂弯,深深地喘息着。
赌赢了。
她真的从祭祀台上活了下来,并且……踏入了这座古堡的更深处。
“沉眠之间”……
她抬起头,再次打量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比地牢好了千百倍,有坚实的墙壁,干净的木床,甚至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角落里有一个带着铜盆的洗漱架,旁边甚至有一扇小小的、被厚重帘幕遮住的窗户。空气虽然依旧阴冷陈旧,但至少没有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绝望气味。
这是一个精致的牢笼。但至少,她暂时安全了。
休息了片刻,苏念挣扎着站起身。虚弱和饥饿感如同附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她的意志。当务之急,是恢复这具身体的元气。她走到床边坐下,开始尝试引导呼吸,回忆着仙侠世界里最粗浅的调息法门,试图平复翻腾的气血,并小心翼翼地感应着灵魂深处的状况。
灵魂冰晶依旧布满裂痕,黯淡无光,冰魄印记沉寂。唯有那几粒被死死护住的金色光点,传来微弱却持续的暖意,像黑夜中遥远的星辰,给予她一丝慰藉和力量。
“我们进来了,”她在心中默念,仿佛在与那光点对话,“虽然步步惊心,但总算……离你更近了一步。”
就在这时,那阵轻微而规律的“叩叩”声,再次从墙壁的某个方向传来。
苏念浑身一僵,警惕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发出声音的那面石墙。声音来自隔壁,很轻,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克制。
是谁?
另一个祭品?被困在这里的某种存在?还是……血族设下的又一个陷阱?
她屏住呼吸,没有立刻回应。在完全未知的情况下,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敲击声停顿了片刻,仿佛对方也在等待。过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这次节奏稍有变化,三短一长,重复了两遍。
这不像无意识的举动,更像是一种……信号?
苏念心中念头飞转。如果是陷阱,对方大可不必如此迂回。如果是同类,或许能从中获取一些关于这座古堡的信息。风险与机遇并存。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墙边,学着对方的节奏,用指甲在粗糙的石壁上轻轻回了三下,两短一长。
敲击声戛然而止。
隔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苏念以为对方已经离开或者放弃了。
就在她准备退回床边时——
一种极其微弱、仿佛隔着厚重水层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声音,隐隐约约透了过来。那不是语言,更像是一种……压抑的、带着痛苦和绝望的呜咽与喘息声,其中似乎还夹杂着细微的、金属摩擦的窸窣声。
苏念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那声音充满了不祥,绝非善意,但也似乎……并非伪装。
隔壁到底关着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苏念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座古堡的诡异与危险。她必须尽快恢复力量,无论是身体的,还是……灵魂的。
她重新坐回床上,摒弃杂念,全力尝试沟通冰魄印记。意识沉入那片破碎的“冰原”,她“看”到自己残破的灵魂体,以及核心处那枚淡蓝色的、毫无反应的印记。她集中精神,如同推动一座大山,试图引动一丝寒意。
一次,两次……无数次徒劳的尝试后,就在她精神即将耗尽,意识开始模糊之际——
嗡……
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感知的清凉感,如同游丝般,突然从冰魄印记中渗透出来,缓缓流淌过她灵魂的裂痕。那感觉转瞬即逝,但带来的舒缓却是真实的!与此同时,她注意到,灵魂冰晶上那最细微的一道裂痕末端,似乎……弥合了微不足道的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细微,但确确实实发生了!
苏念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
不是因为她的努力有了成效,而是她清晰地感觉到,那一丝冰魄之力的涌现和灵魂裂痕的弥合,发生在她……成功地用“特殊饮用方式”的理论说服谢沉,并被他亲自指定安置到这“沉眠之间”之后!
是巧合吗?
还是……她的猜测是对的?让这座古堡、让那个厌世的亲王因她而产生“改变”,这种行为本身,真的能引动某种法则,反过来滋养她的灵魂和传承?
这个发现让她激动得几乎战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之前构思的“温水煮青蛙”计划,就不仅仅是为了生存和任务,更是一条隐藏的恢复之路!
第二天,当时钟的魔法指针指向“清晨”时,门外传来了响动。依旧是那个面无表情的血族女仆,她送来了早餐。
不再是冰冷的黑面包和浊水。
而是一碗冒着微微热气的、浓稠的燕麦粥,一小杯温热的牛奶,旁边放着一小碟澄澈的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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