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名慕远彬,要的就是这位文臣之首、能引经据典,将这番“交易”粉饰成天作之合、利国利民的千秋伟业,好让他顺理成章地接受这份泼天“嫁妆”,还能博个圣明君主的贤名。
可万万没想到!
今日这只老狐狸非但没递梯子,反而四两拨千斤,轻飘飘一句“陛下家事”。
便将这足以影响两国邦交、改写东璃国运的惊天大事,硬生生降格成了皇族后院娶妻纳妾的私务!
老皇帝松弛的面皮微微抽动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愠怒。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不快,浑浊的目光如同带了钩子,紧紧攫住慕远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逼迫:
“丞相此言差矣。皇家的家事,亦是国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丝刻意的“体恤”:
“况且……慕卿,你的嫡女慕氏,如今是东宫唯一的侧妃,位份尊贵。她……可愿意接受这样一位异国公主,成为她的当家主母,未来的一国之母?”
这几乎是将打明牌了!
皇帝的意思便是:你慕远彬作为父亲、作为朝中重臣,此刻就该代表你女儿,代表慕家,欣然接受,感恩戴德,再顺势歌功颂德一番,将这台阶铺得漂漂亮亮!
这是一道送分题!
然而,慕远彬今日显然是铁了心要“装聋作哑”。
他再次躬身,言语却依旧滴水不漏,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避嫌”:
“启禀陛下。”
“小女自蒙天恩,嫁入东宫那日起,便是皇家之人,生死荣辱皆系于天家。她的心意,便是雷霆雨露,亦当承受,岂是微臣这外臣之父所能揣测、敢妄言的?”
“更何况……唉!”
他长长叹了一声,满是“无奈”。
“自小女入宫,微臣……微臣便连她一面也未曾见过,更遑论只言片语的家书问候。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水离了手,是蒸腾了还是汇入江河了,老臣这源头,哪里还知晓半分?实在是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那份“恨女不孝”、“心灰意懒”的模样,端的是情真意切。
只是那低垂的眼帘下,精光一闪而逝。
萧凛立于御阶之侧,冷眼旁观着慕远彬与父皇那一番言语机锋。
这老狐狸一番“家事论”、“女不孝”的太极推手,打得滴水不漏,倒让他薄唇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慕家这对父女,倒真是一脉相承的狐狸性子。
只可惜,那小狐狸虽也机敏狡黠,却也只敢在他面前亮亮爪子,若何时能有这老狐狸的半分火候,也不至于屡屡伤了自己,让他担忧了。
而,老狐狸今日这番看似推脱、明哲保身的太极话里,萧凛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深藏于老辣圆滑之下的,对亲生骨肉近乎本能的回护。
倒是令其对他高看了一眼。
心念电转间,萧凛低沉清越的声音响起:
“慕相,既言此乃国事,那便请丞相抛开‘家事’之论,单从国事角度,为孤与父皇,剖析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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