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璃压下心底翻涌的讽刺,抬眸望向萧凛,语气疏淡却意有所指:
“皇后娘娘都亲临了,殿下确定还要在此与卿璃纠缠不休吗?”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那边的“热闹”正需他去主持,而她却绝不能在此刻现身。
否则,太子在新妃入宫之夜竟与她在此私会,岂非将现成的把柄递到皇后手中?
萧凛眸光一沉,瞬间明了她的顾虑。
他正欲借柳氏此番蠢行打压柳家气焰,岂能容皇后前来和稀泥,将大事化小?
然而……
他看着眼前人儿微红的眼眶,心知她仍在气头上,竟福至心灵地抓住了关键,低声解释道:
“卿卿你看,母后此刻驾临,总不会是孤特意请来的吧?这岂非更证明孤之清白?”
慕卿璃微微一噎,心下暗诧:
呦!这人方才还笨嘴拙舌,此刻倒反应迅捷,一下子切中了要害。
但她面上却只不满地撅起娇艳欲滴的红唇,纤纤玉指在他臂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将蛮不讲理的小性子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不管!横竖都是因你而起!就是你的错!”
那情态,活脱脱便是个醋海翻波、委屈至极却又无可奈何的小女子,演得惟妙惟肖。
萧凛心下微软,又怜又爱,只好放柔了声音哄道:
“好卿卿,且先去寝殿等孤片刻。待孤处理完那边的事,定然立刻来寻你。今日之事,孤绝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慕卿璃这才似勉强满意,从鼻尖逸出一声极轻的娇哼,不再理会他,转身便融入阴影之中,悄无声息地离去。
皇后原是接到柳馨怡遣人送来的紧急消息,才匆匆起驾赶来。
今夜她本就因悬心太子是否去了落霞殿而辗转难眠。
后又听闻太子虽去了落霞殿,却并未留宿主殿柳氏处,反而径直去了偏殿南庶妃宫中,一股无名火顿时涌上心头,那残存的睡意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无奈地揉着额角,叹息声中透着深深的无力:
“真是儿大不由娘啊……原以为经历了宋氏那般祸事之后,他能懂得分寸,知晓轻重了,谁曾想……”
锦夕垂首侍立一旁,心中亦是复杂难言。
她深知,皇后娘娘最初对那位慕侧妃也并非不喜,甚至多有看重。
可眼见太子将一腔心思全系于一人身上后,娘娘才又执意将御史大夫家的柳小姐迎入东宫。
在她看来,皇后娘娘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听话、懂事、能遵从礼法规矩的儿媳,可这夫妻间的情意深浅,又岂是旁人能强求干预的?
这些话在她心中盘旋,却终究不知该如何劝出口。
这些年来,皇后娘娘为太子殿下筹谋打算,耗尽了心血,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或许正因如此,娘娘才思虑得更多,顾虑得更深,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之际,忽听得柳侧妃处的丫鬟急匆匆来报,称慕侧妃深夜孤身离开撷芳阁,形迹可疑地悄悄往牡丹园方向去了。
在某些事情上,女人的思维总是出奇地一致。
皇后听闻此言,瞬间震怒;
深更半夜,私离寝宫,前往那僻静之处,能有何好事?
她当即下令:“锦夕,更衣!本宫要亲自去牡丹园看个究竟!”
却万万不曾料到,风风火火地赶来,亲眼所见的……
竟是眼前这般不堪入目、完全超出预想的混乱场面。
而机灵的小瑄儿,眼见皇祖母凤驾已至,父王却还未现身,心下立刻明了,绝不能让皇祖母此刻就下了决断!
小师叔再三叮嘱过他,此事必须由父王亲自裁断,方能达到最佳效果。
于是他立刻如同受惊归巢的雏鸟般,跌跌撞撞地扑进皇后怀中,带着哭腔呜咽道:
“皇祖母……皇祖母您可来了……瑄儿好怕……”
尽管前几日祖孙之间刚生过嫌隙,但皇后对他发自内心的疼爱却丝毫不假。
见他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小模样狼狈不堪,皇后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连忙将小人儿搂紧:
“快!传太医!拿干净的披风来!”
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焦急与疼爱。
然而,当她安抚好孙儿,再度将目光转向温泉方向时,面上的慈爱瞬间凝固;
转而浮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深深的窘迫。
眼前这两个女人,皆是一身狼藉——
一个瑟缩在温泉水之中,连头都不敢完全抬起,即便看到凤驾降临,也只敢缩在水里行那不伦不类的礼,显然是羞窘得无地自容;
另一个虽被仆妇们七手八脚拖上了岸,却是钗环尽落,发髻散乱;
那身华服早已被撕扯得破破烂烂,难以蔽体;
更要命的是那张脸上布满了骇人的红肿包块,几乎看不出原本容貌。
若非她身边那几个惊慌失措的丫鬟婆子都是皇后眼熟的柳家仆从……
皇后简直无法将眼前这个状如疯妇之人与那位以端庄自持的柳侧妃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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