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此刻也猛然惊觉,方才未能认出她,除却先入为主的观念,更因她的声音比往日低沉沙哑了些许。
是了,有墨白与齐毓在她身侧,想要略微改变声线,又有何难?
这本就是她故意挖的坑,才让他误会如此之深。
罢了,只要她能顺心如意,怎样都好。
可“王夫”之名必须落实,他萧凛的骨肉,岂能唤他人为父?
既已决定追妻,这脸面……不要也罢。
只见他倏然起身,在慕卿璃略带讶异的目光中,郑重的单膝跪地,仰头望她时,目光灼灼如星:
“卿卿,让我做你的王夫。”
他字句清晰,掷地有声:
“东璃万里山河,便是我萧凛的陪嫁。从此东璃与北夷,由你我二人共主,这天下……才配做你的胭脂。”
慕卿璃微微一怔,着实未料到他竟会以帝王之尊,许下这般近乎“入赘”的承诺。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坚毅的眉眼,也映亮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难以言喻的震动。
大帐内温情脉脉的氛围还未散去,帐外却突然传来一阵窸窣杂响,伴随着几声压抑的低呼与凌乱的脚步声。
下一瞬,帐帘猛地晃动,方才被齐毓“请”出去的几人,此刻竟是跌作一团,手忙脚乱地滚了进来,模样好不狼狈。
原来,什么“回避”、什么“散场”,不过是做做样子。
北夷女王与东璃皇帝这出跌宕起伏、恩怨交织的戏码,谁舍得真错过?
挺墙角,才是这群人心照不宣的真正目的。
只是这挺墙角的功夫显然不到家,你推我挤之下失了平衡,这才演了眼前这出“满地滚”的闹剧。
唯独齐毓还算从容,他最后一个慢悠悠地踱步进来,手中折扇轻摇,仿佛眼前这混乱与他毫无干系,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坦然:
“实在管不住这群看热闹的,索性一并‘请’回来,听凭师妹发落。”
南无双第一个从人堆里爬起来,也顾不上拍打衣裙上的灰尘,眼睛亮晶晶地望向慕卿璃,快人快语道:
“卿卿,我看东璃陛下诚意十足,连万里江山都舍得做陪嫁,要不……你就应了他吧?”
慕卿璃一时语塞,目光扫过眼前这群看戏看得兴致勃勃的亲友。
不待她回应,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起哄,帐内顿时响起一片“答应他”、“应了吧”的嬉笑声,这热烈的气氛,到像是过年般喜庆。
慕卿璃被他们闹得哭笑不得,只得抬手扶额,深吸一口气,端出女王的威仪,只是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
她目光转向依旧单膝跪地的萧凛,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刻意的清冷:
“君无戏言。圣旨既已撕毁,便是作废,王夫之位……自是没了。”
她故意顿了顿,才慢悠悠地继续道:
“不过,瞧在你这一片‘诚心’,以及那‘嫁妆’还算丰厚的份上……如此,便破例封你为本王的‘面首’吧。”
话音落地,大帐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众人皆屏住呼吸,连惯常从容的齐毓都罕见地怔住,折扇停滞在半空。
他心中暗叹:果然是他这位师妹,天马行空,惊世骇俗之事于她不过是信手拈来。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凛身上……
堂堂东璃帝王,被当众册为“面首”,这已超出常人能忍受的界限。
南无双紧张地攥紧了衣袖,连最跳脱的宁昭都缩了缩脖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骄傲的君王会拂袖而去时,萧凛却只是微微垂眸。
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看不清神情。
不过片刻沉吟,他抬起眼,眸中竟无半分愠怒,反而漾开一片深邃的温柔。
他执起慕卿璃的手,在那纤细的指节上落下一个郑重其事的吻:
“萧凛,遵旨!”
他声音沉稳,近乎虔诚,“谢女王恩典。”
随即,他顺势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嗓音低语。
那声音里含着宠溺的笑意,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凛,定当……竭诚侍奉陛下。”
他刻意顿了顿,语速放缓,“也必会凭‘己身之力’,让陛下心甘情愿,将这‘面首’之名,换作名正言顺的‘王夫’。”
“己身之力”四字被他咬得极重,让慕卿璃耳根发烫,心尖微颤。
萧凛如何不知?
他这娇娇儿是在清算旧账,报复当年初入东宫时,他给予的那些试探与冷遇。
回想起过往种种,他心中唯余酸软的疼惜与无尽的纵容。
罢了,自己的女人,自然要自己来宠。
莫说是面首,纵使她此刻要他摘下九天星辰把玩,他大约也只会担心那星光是否刺眼。
从今往后,她欲乘风,他便为翼;
她欲揽月,他便为梯。
万里江山,九五尊位,皆不如她眉间一寸欢愉
帐内霎时一片寂静,众人被萧凛这毫无底线的宠妻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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