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
疑问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圈模糊的波纹,他试图思考,但思维如同锈蚀的齿轮,艰涩而缓慢,周围是无边的黑暗,温暖得令人沉溺,也冰冷得令人绝望。
那点白光又闪烁了一下,随后终于稳定下来——它并不耀眼,却异常纯粹,在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中,就这么固执地存在着。
“你...还记得吗?”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并非通过他的听觉,而是直接在他沉寂的意识核心中回荡。
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他感到莫名安心的熟悉感,仿佛早已听过千万遍。
“记得......什么?”他的回应在黑暗中飘散,微弱得如同自语,带着一种茫然若失。
“名字...你的名字...”白光轻轻摇曳,像风中残烛,却又异常顽强,“还记得它吗?”
名字?
他努力在空茫中搜寻,却只抓到一片虚无,他想不起任何具体的事物,记忆恍若一片空白,甚至连“我”这个概念都显得空洞。
“流萤...” 白光吐露出一个词汇,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在触碰一个极易破碎的梦境,“你真的...连她都不记得了吗?”
流萤......
这个词掠过他的意识,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不是记忆,不是画面,而是一种......温暖又带着一丝酸楚的悸动,在心口的位置悄然蔓延开,但这感觉太模糊了,抓不住,也看不清源头。
“流萤......”他下意识地重复,声音里带着困惑,意识却陷入了一种挣扎,“是谁?”
“很重要的人...”白光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瞬,但没有放弃——它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多了一丝急切,“对你来说...非常重要...”
“我...”他给出了苍白的答案,一种无力感包裹着他,比黑暗更沉重,“想不起来...”
短暂的沉默在意识中蔓延。
白光不再提问,只是静静地闪烁着,仿佛在思考,在权衡,亦或是在准备着什么。
“没关系...” 白光的声音变得异常柔和,带着一种深沉的温柔,“我会让你想起来...”
“很抱歉...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但...请一定要记住...”
“如果感到迷茫...或是困惑...”
“拾夜——这是你的名字......”
“它会给你答案。”
那点白光不再闪烁,它开始缓慢地、坚定地拉伸、变形,光芒流转间,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只黑色的怀表,但通体却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晕,表壳上隐约可见星辰与流云的雕刻——正是流萤送他的那一枚。
怀表在黑暗中无声地悬浮,然后——
嘀嗒......
一个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声音,穿透了黑暗,直接敲击在拾夜沉寂的意识深处。
是怀表的秒针,向前跳动了一格。
嘀嗒......
又是一声。
这规律的声音,像是一把钥匙,开始撬动那被封死的记忆之门,伴随着每一声“嘀嗒”,都有细微的光粒从怀表中逸散出来。
那些光粒如同萤火虫,围绕着他盘旋、飞舞,融入四周,像是要驱散这一片黑暗。
记忆...随之开始浮现——
嘀嗒......
那是格拉默时的记忆——和流萤一次又一次的并肩作战...一次又一次的相拥取暖...
嘀嗒......
那是再一次和流萤相遇的记忆——在那个房间里,他们难以置信,却又兴奋无比...
嘀嗒......
那是辰光市的记忆——流萤拉着他,在街头奔跑,晚风吹起她的银发,笑声清脆。
嘀嗒......
那是关于怀表的记忆——房间里,她献宝似的拿出那个用着深蓝色星空纸包裹的礼盒,眼睛里的星辰闪烁,满是期待和紧张...
“阿夜,喜欢吗?”她的睫毛微颤,怀表被轻轻打开,表盖里面是烟花下永恒的吻。
嘀嗒、嘀嗒、嘀嗒......
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
记忆的碎片不再是先前的涓涓细流,而是化作了汹涌的潮水,冲垮了黑暗的堤坝!
她的笑容、她的眼泪、她的叮咛、她的拥抱、她喊他“阿夜”时柔软的语调、她在他怀里安睡的呼吸——所有关于流萤的一切,所有被判定为“虚假”和“幻觉”的温暖,带着无比真切的色彩和情感,终于回归!
“流萤......”拾夜喃喃出声——不再是疑问,而是确认,是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呼唤。
他想起来了!他是拾夜!是为了守护那个名为流萤的女孩而存在的拾夜!那个怀表,是她给他的信物,里面封存着他们的瞬间,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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