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日军驻山西第一军司令部。
那份来自坂田联队残余军官签发的加急战报,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司令官筱冢义男中将的办公桌上。
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压得司令部内每一个参谋、副官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单调而刺耳的“滴答”声,像是在为某个辉煌时代的终结倒计时。
筱冢义男中将端坐在宽大的楠木办公桌后,腰背挺得笔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比平日更加平静。
但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眸子,却如同暴风雪来临前死寂的海面,酝酿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冰冷漩涡。他缓缓拿起那份薄薄的电报纸,动作一丝不苟,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电文内容如同淬毒的匕首,字字见血:
> 坂田联队指挥部遭敌精准炮击,玉碎!联队长坂田信哲大佐,殉职!敌新一团团长李云龙部,自于家岭方向强行突破我联队防御,成功突围!
“于家岭……” 筱冢义男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传来的闷雷,打破了死寂。他慢慢抬起头,目光如同冰冷的剃刀,扫过面前肃立的几位高级参谋和作战主官。“诸君,坂田联队的军旗呢?被敌人缴获了吗?!” 他直接抛出了最致命的问题!
情报课长吉野大佐身体绷得笔直,连忙回答:“报告司令官!残部报告称,护卫军旗的近卫旗手小队在指挥部被毁后,已按条例焚毁军旗! 军旗并未落入敌手!” 他刻意强调了“焚毁”二字。
听到“军旗焚毁”,筱冢义男紧绷的神经似乎微微松了一丝,但这丝毫不能冲淡他心中的滔天怒火!“焚毁……一个帝国精锐联队,竟被逼到需要焚毁军旗的地步!”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文件跳起!
“耻辱!奇耻大辱!” 他厉声咆哮,声音在空旷的司令部内回荡,“坂田信哲!帝国之精英!竟殒命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土八路团长之手!
他的联队,竟被对方从所谓的‘死地’正面突破!这是对整个第一军的羞辱!这个李云龙……必须死!我要用他的头颅,来祭奠坂田君的英灵,洗刷联队的耻辱!”
他猛地转向作战课参谋宫本少佐:“立即!以第一军司令部名义发布悬赏:凡击毙李云龙者,赏大洋五万!生擒者,赏大洋十万!提供其准确行踪致其被歼者,赏大洋两万! 我要让整个山西都知道,冒犯皇军威严的下场!”
“哈依!” 宫本少佐立刻记录。
“任命新的坂田联队联队长!补充兵员装备!告诉新联队长,他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李云龙,消灭新一团!用李云龙的血,重铸坂田联队的军魂!” 筱冢义男的命令斩钉截铁,复仇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略带金属质感的声音在司令部门口响起:
“司令官阁下,卑职山本一木求见。”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门口。只见山本一木大佐肃立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作为帝国陆军驻山西第一军特种作战研究与训练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他拥有直接觐见的权限。
“山本君?进来。”筱冢义男强压怒火,他对这位专注于新式战法的军官颇为看重,“你来得正好。坂田联队在苍云岭的遭遇,你已知晓?”
“是,阁下。战报卑职已阅。”山本一木走进来,敬礼后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份战报,仿佛那只是一份普通的演习报告。
“说说你的看法!这个李云龙,还有他那该死的炮手!”筱冢义男指着战报,语气依旧激愤。
山本一木略微沉吟,语气冷静而客观,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司令官阁下,从战术层面分析,苍云岭此役,敌军指挥官李云龙的表现,确实有其……值得玩味的偶然性亮点。”
他刻意用了“偶然性亮点”这个词,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李云龙战绩的震撼性。
“其一,其敢于在重围之下,孤注一掷地将极其有限的炮火资源,用于攻击我联队指挥部,这份赌徒式的决断和运气,在土八路中较为罕见。
其二,其炮手的技艺,在特定距离和条件下,达到了较高的精准度,两发命中摧毁目标,有一定技术含量。其三,在制造混乱后,能迅速选择我方防御相对薄弱点(于家岭)进行突围,体现了一定的战场应变能力。”
山本一木的语气始终平淡,仿佛在点评一场无关紧要的演习。
“然而,”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此役的成功,核心在于坂田大佐指挥部位置的意外暴露(这是重大失误),以及其炮手在那一刻超水平发挥的偶然性因素。
这更像是一次战术层面的投机成功,而非战略性的胜利,更无法证明其指挥官具备了系统性的、可复制的高超能力。”
他微微停顿,目光变得深邃,望向巨大的山西作战地图,手指精准地点向两个战略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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