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再次降临,驱散了夜晚的寒意与黑暗,却驱不散笼罩在渡边联队头顶的阴霾与绝望。经过一夜的提心吊胆、风声鹤唳,以及那场损失惨重的夜袭,整个联队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压抑。
营地中央,那被炸得扭曲变形的山炮和速射炮残骸,如同丑陋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昨晚的耻辱和损失。工兵和炮兵们正在清理现场,脸上写满了沮丧和后怕。
初步清点,两门四一式山炮和一门九四式速射炮被彻底炸毁,另有大量炮弹被殉爆,炮兵伤亡数十人。这对联队的重火力无疑是沉重打击。
渡边大佐双眼布满血丝,仁丹胡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显得有些凌乱。他站在指挥部帐篷外,望着忙碌而沉寂的营地,胸口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华北方面军和第一军司令部的催促电报一封比一封严厉,字里行间甚至带着最后的通牒意味。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和休整了。
“命令部队,立即用饭,一小时后开拔!”渡边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今日之内,必须突破一切阻碍,抵达韩家岭!凡有畏敌不前者,军法从事!”
然而,决心并不能改变残酷的现实。当渡边联队再次踏上北上的道路时,发现情况比昨天更加恶劣。
那支如同幽灵般的八路军小股部队,经过一夜休整(毕竟昨晚他们还搞了场大破坏),变得更加活跃和致命。
冷枪出现的频率更高,枪法依旧精准,仿佛那些狙击手就潜伏在每一块石头后面,每一棵树的枝叶间。行军队伍中的军官和技术兵种成了重点照顾对象,不断有人中枪倒地,引发一阵阵恐慌。
地雷阵也更加密集和刁钻。李德发的工兵连显然一夜没闲着,将附近能找到的所有铁疙瘩、火药都用上了。
渡边联队仅存的工兵小队疲于奔命,排雷速度远远跟不上,而且排雷兵本身也成了冷枪的重点目标,伤亡惨重。很多时候,日军不得不被迫离开相对好走的公路,绕行崎岖难行的山地,行军速度被拖慢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孙德胜的骑兵依旧神出鬼没,利用其机动性,不断从侧翼甚至后方发起短促突击,打完就跑,绝不恋战,极大地骚扰着日军的行军序列和后勤辎重队伍。
渡边大佐脸色铁青,尝试组织了几次团级规模的扫荡,但八路军骚扰部队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旦发现日军有大部队行动的迹象,立刻远遁,让日军的重拳一次次砸在空处。他甚至动用了仅存的山炮进行盲目的威慑射击,除了浪费本就紧张的炮弹外,毫无用处。
每一步前进,都伴随着伤亡和时间的消耗。渡边联队就像一头陷入泥潭的蛮牛,空有强大的力量,却被无数细绳缠绕束缚,举步维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液(兵力)和力气(士气、弹药)一点点流失。
中午时分,孙德胜策马立于一处高坡,用望远镜观察着下方如同蜗牛般蠕动的日军大队。他估算了一下时间和距离,眉头紧锁。
“通讯员!”
“到!”
“你立刻骑上最快的马,以最快速度赶回韩家岭旅指挥部,向旅长报告:我前锋阻击部队已最大限度迟滞敌军,毙伤敌逾五百人,并夜袭摧毁其两门山炮、一门速射炮。
然敌兵力犹厚,攻势未懈。依目前速度判断,最迟明日午前,敌先头部队必将抵达韩家岭主阵地!我部将继续沿途袭扰,请旅长及主力做好准备!”
“是!”通讯员毫不迟疑,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孙德胜则继续带领骑兵营,如同盘旋的猎鹰,继续盯着这支疲惫不堪却又疯狂挣扎的猎物。
……
韩家岭,,新一旅前沿指挥部。
这里的气氛同样紧张,却充满了大战将至的亢奋和有序的忙碌。电话线拉得到处都是,电台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参谋人员进进出出,将最新的情报标注在地图上。
李云龙、孔捷站在最大的那张军用地图前,上面韩家岭地区的等高线、公路、铁路、预设阵地标注得密密麻麻。
“报告!”一声响亮的报告声传来,风尘仆仆的张大彪和林大山(三团一营营长)大步走进指挥部,敬礼。
“旅长!副旅长!一团及三团一营奉命赶到,已全部进入西北方向预设隐蔽阵地,完毕!”
“好!”李云龙眼睛一亮,重重一拍张大彪的肩膀,“路上没遇到麻烦吧?”
“没有!按旅部指示路线秘密机动,鬼子没发现我们。”张大彪答道,脸上带着急不可耐的战意,“旅长,什么时候动手?弟兄们都快憋坏了!”
“快了!鬼子快到了!”李云龙说着,目光又投向地图。
这时,孙德胜派回的通讯员也赶到了,气喘吁吁地汇报了前方情况和战果预估。
“好!干得漂亮!”李云龙听完,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孙德胜、林骁、李德发他们立了大功!不仅迟滞了敌人,还报销了鬼子这么多有生力量和重武器!这下咱们的压力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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