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山根据地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木,洒在蜿蜒的山路上。大战后的硝烟味似乎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夹杂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却也隐隐透着一丝伤兵营特有的消毒水气味。
李云龙和赵刚并肩走着,两人的表情都带着几分沉重,步伐却不慢,径直朝着设在后方山洞和民居里的旅部医院走去。
“老赵啊,”李云龙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发闷,“这一仗下来,咱们旅光是重伤员就躺下了三百多号,轻伤还不算。都是好兵啊……不少还是刚补充进来没多久的新兵蛋子,枪都没摸热乎,就……”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赵刚神色凝重:“是啊,胜利的代价太沉重了。所以我们更要去看看他们,让他们知道,旅里没有忘记他们的牺牲和贡献。抚恤和安置工作必须到位,这是原则,也是良心。”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了临时医院区域。所谓的医院,条件极其简陋,多是借用或匆忙搭建的土坯房和山洞,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西药消毒水的混合气味。不时有医护人员和帮忙的百姓匆匆走过,脸上都带着忙碌和疲惫。
院长张济仁是个四十多岁、戴着深度眼镜、面容清瘦却眼神坚毅的人,他原本是太原一所医院的外科医生,投奔根据地后就成了八路军的医疗骨干。他闻讯赶紧迎了上来,袖子上还沾着些许血渍。
“旅长!政委!你们怎么来了?”张济仁有些意外,通常首长们战后会来探望,但这次来得格外快。
“来看看弟兄们。”李云龙沉声道,“老张,辛苦你和同志们了。伤员们情况怎么样?”
张济仁叹了口气,引着二人往里走:“情况基本都稳定下来了。多亏了这次缴获的药品,特别是盘尼西林和磺胺,救了不少重伤员的命。
不然……光靠以前的中草药和土办法,很多严重的感染根本扛不过去。但是……”他压低声音,“截肢的战士有三十多个,还有几个伤势太重,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以后恐怕很难再上战场了。”
李云龙和赵刚的脸色更加凝重。他们跟着张济仁,逐一走进各个病房(其实就是大通铺的房间)。
看到旅长和政委进来,能动的伤员们都挣扎着想坐起来敬礼。
“都躺着!别动!”李云龙赶紧摆手,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和了些,“好好养伤,这是命令!”
他走到一个看起来年纪很轻、脸上还带着稚气的伤员床边,小伙子的一条腿被打着夹板吊着,脸色苍白。
“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哪部分的?”李云龙坐在炕沿上问道。
“报…报告旅长!”小战士有些紧张,声音虚弱,“我叫流生,十…十八了,是…是一团三营的新兵,入伍刚…刚一个多月……”
“好小子!”李云龙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咋伤的?”
“打灵石县…冲城墙的时候,让鬼子的手榴弹炸片崩着了……”流生小声说,眼神里有些失落,“旅长…我…我是不是很没用?才打一仗就躺这儿了……没能跟着大家继续冲……”
“放屁!”李云龙眼睛一瞪,但语气并不严厉,“谁说你没用了?挂了彩就是好样的!你炸鬼子的碉堡、缴鬼子的枪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自己没用?给老子安心养伤!伤好了,一样是好汉!到时候还回一团,跟着张大彪打鬼子!”
他又转向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伤员:“你呢?老兄弟?”
那伤员头上缠着绷带,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旅长,政委!俺叫王老栓,二团一营的,入伍快一年了,算老兵啦!韩家岭打阻击,让鬼子的迫击炮震了一下,脑袋瓜嗡嗡了好几天,现在好多啦!”
“王老栓?老子记得你!”李云龙指着他,“上次反扫荡,你一个人捅死了两个鬼子,还抢了支三八大盖回来!是不是你?”
王老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碰到绷带又赶紧放下):“旅长您记性真好!是俺!这回没捞着拼刺刀,让炮弹给闷了,真晦气!”
赵刚温和地接话道:“老王同志,无论是拼刺刀还是打阻击,都是在为抗战做贡献。你们二团一营在韩家岭打得很苦,很英勇,总部都点名表扬了!你们挡住了鬼子主力,为全歼渡边联队立了大功!”
听到政委的肯定,老栓和其他几个二团的老兵眼睛都亮了,腰杆也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李云龙和赵刚又陆续看了十几个伤员,询问伤势,鼓励他们安心养养。李云龙的大嗓门时而爆出几句粗话,时而又变得异常耐心;赵刚则始终温和细致,询问有什么困难。
他们的到来,让原本有些沉闷压抑的伤员病房里,注入了一股暖流和力量。
最后,张济仁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单人小山洞前,神色有些复杂:“旅长,政委,里面是……二团一营长,周大眼同志。”
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一眼,表情都严肃起来。李云龙深吸一口气,率先掀开洞口的布帘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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