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冻原这张一色雪白的画纸中央,仿佛滴入了一滴墨水 ,而这滴墨水有一个名字————霍比列夫。
霍比列夫村的寒风卷着冰屑,像一把钝刀子,割在脸上不算疼,却冷得入骨。
辛西娅蜷缩在村口那棵老松树的背风处,把自己破旧棉袄上的每一根布条都塞紧,只露出一双过于沉静的眼睛,望着村外那条被冻得硬邦邦的路。
她认得每一个来村里的人。收皮货的谢尔盖大叔,他的雪橇总是吱呀作响;运黑麦的伊万爷爷,他的驮兽会喷出长长的白气……可今天来的这一队人,不对。
他们确实像商人。领头那个裹着厚厚皮毛的高大男人走在最前,像头真正的乌萨斯熊,他身后的雪橇上堆满了用粗麻布盖得严严实实的货物。一个围着鲜艳红围巾的男人沉默地走在雪橇旁,手一直揣在怀里。还有一个看起来病恹恹的年轻人,脸色苍白得吓人,几乎是被一个眼神像小鹿一样温柔的姐姐和一个神情坚毅、背着吓人大盾的少年半搀扶着。
最后面,是一个穿着朴素白色棉袍、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女人,她走得最慢,仿佛与周围的冰雪融为一体, 她的身边是两个同样穿着朴素白色棉袍兜帽遮住脸的人。(霜星以及杨格、佩洛特娃二人)
辛西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个病弱的年轻人身上。他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忍受某种痛苦,但那双偶尔抬起的金色眼瞳里,却没有商人的油滑,反而像她曾在森林里望见的、落在新雪上的冬日阳光——清澈,明亮,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沉重。
他们看起来太……端正了。那个高大男人的步伐稳得像是在丈量土地,红围巾男人的眼神警惕地扫过每一个屋顶和窗口,就连那个虚弱的年轻人,他的脊背也始终挺直着。
就在这时,年轻人似乎察觉到了她探究的视线。他转过头,金色的瞳孔准确地捕捉到了树后那双怯生生的大眼睛。
辛西娅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把自己完全藏起来。
然而,预想中商人那种虚伪的热情或是粗暴的驱赶并没有到来。年轻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某种坚定的决心。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对着她的方向点了点头。
那不是认出她的表情。那更像是一个战士确认了观察哨的眼神,一个过路人对村庄里一个普通孩子无声的致意。
辛西娅愣住了。
她不认识他。
可不知为何,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看着他被同伴搀扶却依然挺拔的身影,辛西娅紧绷的心弦莫名松动了一丝。
也许……他们和那些黑衣老爷不一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村子的另一头就传来了驮兽刺耳的嘶鸣和粗暴的呵斥声。辛西娅的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是那些黑衣老爷!他们又来了!
她惊恐地看向村口那队奇怪的“商人”,发现他们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红围巾男人的手猛地从怀里抽出半截,露出闪着寒光的金属柄。高大的熊一样的男人微微侧身,将雪橇挡在身后。而那个病弱的年轻人,缓缓站直了身体,眼中的疲惫瞬间被锐利的光取代。
他不再看她,而是望向了骚乱传来的方向。
那声嘶鸣和呵斥,像一块巨石砸破了霍比列夫村虚假的平静。
几乎在声音传来的同一瞬间,村口这支“商队”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先前那种刻意维持的松散姿态瞬间消失无踪。红围巾男人(雷德)揣在怀里的手完全抽出,一柄闪烁着幽冷光泽的长刀已然在握,他脚步轻移,无声地挡在了雪橇和病弱年轻人的侧前方。
高大的熊一样的男人(大熊)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近乎野兽般的呜咽,他庞大的身躯微微下蹲,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那盖着货物的麻布下,传来金属与木材摩擦的轻微响动。
“亚里山大,看好云凌。”
眼神温柔的姐姐(索菲娅)低声说道,她脸上的怯懦神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毅,她的手也按在了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布包上。
而那个病弱的年轻人——云凌,他轻轻挣脱了亚里山大的搀扶,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整个人的气息却像一把缓缓出鞘的利剑。他不再看辛西娅,也不再关注村内的骚乱,那双金色的瞳孔快速扫过村口的地形、障碍物和可能的撤退路线,冷静得令人心惊。
“三个人,一头驮兽。标准巡逻队配置。”
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
“雷德,左翼矮墙。大熊,守住雪橇,那是我们的掩体和‘惊喜’。索菲娅,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他的指令简洁、迅速,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辛西娅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他们……他们真的不是商人!他们是战士!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剧烈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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