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槐序猛地睁开眼。
黑暗中,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高大轮廓正站在他床边,微微俯身。
“谁?!”
他惊得声音都变了调,带着病中的嘶哑和恐慌,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那身影明显顿住了,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醒来。
沉默在黑暗中对峙了几秒,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懊恼?
“……是我。”
秦峪的声音压得极低,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清晰可辨。
“吵醒你了?”
纪槐序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
是秦峪?他怎么进来的?
“你……你怎么进来的?”
纪槐序的声音因为惊惧和虚弱而微微发抖,他摸索着想去开床头灯,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按住。
“别开灯。”
秦峪的声音更沉了些,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
“我让小林把房卡给了我一份……我只是想看看你还烧不烧,换片退烧贴就走。”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
可这深更半夜、悄无声息潜入别人房间的行为,本身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越界。
纪槐序的手腕被他握着,皮肤相贴的地方传来滚烫的温度,不知是来自于谁。
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所有的感官在黑暗中变得异常敏锐。
他能清晰地听到秦峪有些紊乱的呼吸声,能闻到他身上带来的,室外的清冷气息,混合着那股熟悉的、令他心乱的雪松味。
“你……放开……”
纪槐序试图抽回手,声音虚弱却带着羞恼。
秦峪非但没放,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再次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这次的动作不再像刚才那样轻柔试探,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和担忧。
“还在烧。”
他蹙眉,语气里染上明显的焦躁。
“难受吗?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
纪槐序偏头想躲开他的手,呼吸却因为两人过近的距离和这诡异的氛围而变得更加急促。
“你……你先出去……”
秦峪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黑暗中,纪槐序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
“把水喝了。”
秦峪终于松开了他的手腕,转身从床头柜上拿起小林准备好的温水杯。
他试了试温度,然后递到纪槐序唇边,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你的嘴唇很干。”
命令式的关心,别扭又固执。
纪槐序气得想笑,却又浑身无力。
他拗不过那递到唇边的水杯,也不想在深更半夜因为这种争执引来更多人,只能就着对方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
水流滋润了干涩疼痛的喉咙,稍微缓解了不适。
喝完了水,秦峪将杯子放回原处,却没有立刻离开。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的僵持。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细微声响。
彼此交错的呼吸,被子摩擦的窸窣声……
“纪槐序。”
秦峪忽然开口,连名带姓,声音低哑得厉害。
“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猝不及防,像一把利刃,直接劈开了所有伪装和缓冲。
纪槐序呼吸一窒,手指猛地攥紧了被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试图装傻,声音却虚得没有一点说服力。
“你知道。”
秦峪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了。看着我,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语气不再是平日里的游刃有余或刻意保持的距离。
而是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情绪。
急切,懊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纪槐序被这突如其来的逼问砸懵了,心脏狂跳,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徒劳地向后缩去,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我……我没有……”
他语无伦次,还在生病中的脑子根本无力组织有效的防御。
“你有。”
秦峪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撑在纪槐序枕边的床头上,手臂肌肉紧绷,将他困在了方寸之间。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热度。
黑暗中,秦峪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两簇幽暗的火焰,死死地盯着他。
“纪槐序。”
他的声音低哑得几乎破碎。
“我本来是想一点点打破你这十年对我的偏见,就像上次对你说的那样。
但是现在我不想再装了,也装不下去了。每次看着你冷漠的从我旁边走过去,看着你对别人说话,对我除了防备就是厌恶。
我努力的克制自己,我想退回同事的位置上慢慢来。可是是不是我不靠近你,你甚至根本不会想到我?”
他的呼吸灼热地喷在纪槐序的额际,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胸膛剧烈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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