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剧组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旧仓库内拍夜戏。
一场情绪爆发的重头戏,秦峪的表演极具感染力。
一条过后,全场寂静,仿佛还沉浸在他营造的悲怆氛围中。
“好!过了!”
李导激动地喊了一声。
秦峪瞬间出戏,汗水浸湿了戏服,额发黏在脸上,带着一种虚脱般的疲惫。
助理立刻上前递水递毛巾。
他接过水,目光却下意识地寻找那个清瘦的身影。
纪槐序站在监视器旁,正低头和李导说着什么,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纪槐序抬起头,目光穿过忙碌的人群,与他对上。
那一刻,秦峪的心脏猛地一紧。
他似乎在纪槐序那双平静的眼眸里,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关切,有欣赏,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但那情绪消失得太快,快得让他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纪槐序很快又低下头,继续和李导交谈,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从未发生。
秦峪站在原地,握着水瓶的手微微用力。
夜戏结束,已是凌晨。
工作人员疲惫地收拾着器材,陆续离开。
秦峪借口要和导演讨论明天的戏份,留在了最后。
他知道,纪槐序通常也会等大部分人都走了,再安静地离开。
果然,仓库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个收尾的工作人员。
秦峪看到纪槐序独自一人,朝着仓库后方堆放杂物的角落走去。
那里相对僻静,通常是他短暂休息或思考的地方。
秦峪深吸一口气,跟了过去。
纪槐序正靠在一个旧木箱上,微微仰头看着仓库高窗外稀疏的星空,似乎在出神。
听到脚步声,他警觉地回过头,看到是秦峪,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有事?”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清冷。
秦峪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没有立刻回答。
仓库顶灯已经关了大半,只有远处入口处透来微弱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旧物的气味。
“你这几天在躲我。”
秦峪开门见山,声音因为疲惫和压抑的情绪而有些低哑。
他不再是片场那个游刃有余的影帝,更像是在病房里那个会流露出真实情绪的秦峪。
纪槐序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
“媒体盯着,避嫌比较好。”
“只是因为这个?”
秦峪向前逼近一步,目光紧紧锁住他,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还是觉得,回到片场,一切就该回到原点?病房里的那些都不作数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质问。
纪槐序垂下眼睫,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声音依旧平稳。
“我不觉得有什么需要特别作数的。同事之间,互相关心很正常。更何况你是为了救我。”
“同事?”
秦峪几乎要气笑了,他又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感到愧疚?所以每天变着花样送汤,来病房陪我?你明明知道我…!”
纪槐序被他逼得后退了半步,脊背抵在了冰冷的木箱上,无处可退。
他抬起眼,对上秦峪那双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面翻滚着太多他无法再忽视的情绪。
“我……”
他试图开口,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没预料到的微颤。
“别用同事那套来敷衍我。”
秦峪打断他,双手撑在他身侧的木箱上,将他困在方寸之间,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道。
“纪槐序,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哪怕一点点,对我改观?除了同事之外…有没有一点别的可能?”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祈求。
这个问题,问得直接而赤裸,将所有伪装和试探都彻底撕开。
纪槐序怔怔地看着他。
他张了张嘴,那些准备好的、冷静的、用于自我保护的言辞,在喉咙里滚了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秦峪眼中的光亮,随着他的沉默,一点点黯淡下去,撑在木箱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随时会脱力。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地放弃时,他听到纪槐序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一个同样轻的声音,如同耳语般,飘散在寂静的空气里。
“……有。”
只有一个字。
却像一道惊雷,在秦峪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纪槐序,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峪。”
纪槐序喊他,抬起头,不再回避他的目光。
那双总是清冷平静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我不是木头,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关心。你做的那些事,以及上次…”
纪槐序顿了顿,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我不是感受不到。”
“但是。”
他重新看向秦峪,眼神里带上了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这些,都不足以让我相信。”
他重新聚焦目光,看向秦峪,眼神锐利得像把手术刀,剖开自己最不堪的软肋。
“我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你很清楚。
它就像个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惹出麻烦。
情绪、压力,甚至一场普通的感冒,都可能让我一段时间内变成需要人照顾的累赘。”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
“秦峪,你喜欢的,是舞台上、录音棚里那个还能勉强光鲜的纪槐序。
而不是私下里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情绪崩溃,需要长期吃药、小心翼翼活着的麻烦精。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人
你的喜欢,是基于前者产生的错觉,还是能连同后者一起照单全收?”
他顿了顿,抛出最关键的问题,语气近乎残忍的平静。
“就算有,你又能坚持多久?等到你觉得厌烦、觉得不值得的那一天,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这是纪槐序式的摊牌。
不撒娇,不示弱,而是将最现实、最不堪的可能赤裸裸地摆在对方面前。
将所有风险明码标价,逼他做出选择。
喜欢死对头总想和我天下第一好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死对头总想和我天下第一好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