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被粟绾气冲冲地拉着走,白霁霄沉默地跟随,感受着女孩手腕传来的、混合着怒气和不明的决绝的力道。夜晚的风吹散了些许之前的暧昧和混乱,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根无形的、越绷越紧的弦。
当粟家本部那巍峨、肃穆,在夜色中如同蛰伏巨兽般的大门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时,一股无形的、属于家族、责任和现实的力量仿佛瞬间穿透了夜空,笼罩下来。
粟绾猛地停住了脚步。
就像是高速行驶的列车被骤然拉下了紧急制动,所有的惯性、所有的情绪奔涌,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她混乱、羞恼、甚至带着点自暴自弃的头脑,如同被冰水浇透,猛然间清醒了过来。
银色的发丝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她站在原地,背对着白霁霄,肩膀不再因为气愤而抖动,而是呈现出一种异常的、冰冷的平静。
粟绾内心:“我刚才在干什么?!拉着一个疑似龙王、目的不明的家伙,像个小女生一样纠结他是不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书!恋爱脑上头了吗我?我他妈又不是耶梦加得!”
一个被她刻意忽略、或者说被之前复杂情绪掩盖的猜测,此刻清晰地浮上心头——这个白霁霄,极有可能是一位龙王!
然而,这个猜测带来的并非恐惧。粟绾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冷冽而危险的弧度。
龙王?她见得多了。
她哥哥粟侍,就是一位活生生的、强大的龙王。
她幕后真正的老板路鸣泽,是更神秘莫测的魔鬼高天之君。
老板的哥哥路明非,是复苏的高天之君。
老板哥哥身边的朋友老唐/诺顿、夏弥/耶梦加得,也都是龙王。
甚至她粟家本部的长老里,都不乏龙族的次代种亲王,她麾下直属的护卫队里,也有纯血的龙族成员!
龙王对她而言,并非遥不可及的恐怖传说,而是日常生活中需要打交道、需要掌控、甚至……需要时可以清除的“存在”。
一个大胆、疯狂、甚至带着点自毁倾向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她的心——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龙王……”
“如果他真的对我有威胁……”
“那么……不如就用一场恋爱,来为他送葬吧?”
“在他最沉溺、最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予他最终的‘惊喜’……”
“这应该……会很有趣吧?”
这个想法让她感到一种战栗的兴奋,一种将危险置于掌心玩弄的刺激感。她不再是被动等待答案、纠结于情感的小女孩,而是重新夺回了掌控权的粟家大小姐,一个敢于与龙王博弈、甚至谋划着为其编织死亡罗网的猎手。
而她这一瞬间的停顿、气息的微妙变化,以及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与危险,尽数被身后的白霁霄捕捉在“眼”中。
他知道,自己大概率是暴露了。女孩那突然的清醒和随之而来的、截然不同的气息,都指向了这个结论。
但他心中并无恐惧,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未曾兴起。一个女孩,哪怕她身份特殊,知晓秘密,又能有什么威胁?更何况……还是一个他刚刚确认了,自己确实抱有特殊好感的女孩。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谋划都显得可笑。他甚至觉得,这样清醒的、带着刺的她,比之前那个单纯闹别扭的她,更加……生动有趣。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站在粟家大门前不远处的阴影里,一个背对着,一个凝视着背影。看破,却没有说破。 一层薄薄的情感迷雾被吹散,露出了底下更加复杂、更加真实的博弈棋盘。两人都从短暂的“恋爱脑”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粟绾缓缓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古灵精怪表情,仿佛刚才的情绪失控从未发生过。她拍了拍手,像是要拍掉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抬头,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锐利的目光看向白霁霄,语气平静地问道:
“小白,老实说,你谈过恋爱没有?”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带着点莫名的骄傲和试探,“我可是初恋……”
白霁霄迎着她的目光,回答得异常认真和干脆:“从来没有过。”
这个答案似乎在意料之中。粟绾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混合着算计和玩味的笑容,提出了一个看似突兀,实则步步为营的提议:
“那咱们俩就别回家了。” 她指了指身后森严的粟家大门,“既然你这么自信自己能赢下比武招亲,那在这之前……我们去谈一场恋爱怎么样?”
她歪着头,眼神狡黠,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难不成,我们要进行一场没有恋爱的婚姻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打算,和我谈这一场?”
白霁霄看着她。在人类社会中潜伏、观察、学习了几千年,他早已深刻理解了“爱情”这种复杂情感在人类文明中的地位和形式。他明白粟绾此刻的提议绝非单纯的少女怀春,背后必然有着她的算计和目的。但这正合他意。他也需要时间,需要更近距离地观察、确认自己心中那陌生的悸动,以及……达成自己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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