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家本部,深处庭院。
曲径通幽,假山池沼错落有致,古木参天,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一行人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静谧。
路鸣泽走在最前面,粟侍微微落后两步,恭敬地跟在路鸣泽身后。他穿着家常的深色便服,神情沉稳,眼神内敛,与平日里待客时的儒雅温和并无二致,但那份对前方少年的绝对恭敬,却是由内而外,不容错辨。
再后面,是老唐、芬格尔和酒德麻衣。队伍末尾,还跟着两位气息晦涩、面容古板的长老,他们低眉顺目,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路鸣泽走到后院那方碧波荡漾的池塘边,不知从哪里抓来一把鱼食,信手抛入水中。
平静的水面瞬间被打破,无数色彩斑斓的硕大锦鲤从四面八方涌来,争抢着食物,激起圈圈涟漪。
“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吧。”路鸣泽看着争食的鱼群,仿佛随口一问。
粟侍立刻微微躬身,语气平稳地汇报:“老板,基本都到齐了。世界各地有头有脸的混血种家族和独行侠,该来的都来了。”
路鸣泽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水面上,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漠然:
“嗯……真是一个人心思变的时代啊……”
“阴影里的那些东西,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只不过,出于恐惧,或者说谨慎,这一次他们还不会轻易出手,他们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粟侍沉吟片刻,谨慎地开口,带着一丝担忧:“老板,恕我直言。我们这次摆出如此阵仗,或许……起不到打草惊蛇的作用,甚至还会……暴露我们……”
他话音落下,路鸣泽的脚步倏然停住。
刹那间,仿佛有无形的寒流席卷而过。他身后所有的人——酒德麻衣、老唐、芬格尔,乃至那两位长老——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几乎停滞,空气中弥漫开令人心悸的寂静。
路鸣泽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只是微微侧首,示意粟侍继续说下去。
粟侍依旧维持着语调的平稳,继续说道:
“根据我的观察,想要尊主快速成长,无疑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更重要的是,尊主他……缺的并非力量,他缺少的是……君临天下的意志。他还需要时间,显然……是很长的时间。”
路鸣泽闻言,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了然,几分嘲弄,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啊……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怂样,在我哥哥的认知里,或许把这一切简单地理解成了——只要杀掉那些不听话的悖逆之臣,留下那些听话的就好。”
路鸣泽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丝冰冷的嘲讽:“可是,这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粟侍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还是尝试为路明非找补几句:“老板,尊主他……一直都是个理想主义的人。亦如同万载之前,他亦是如此。这或许……就是他的初心吧。”
“哼!” 路鸣泽毫不掩饰地发出一声鄙夷的冷哼,这并非是针对粟侍,而是直指他那不成器的哥哥,“几万年来还是这个样子,就不是初心了,就他妈是蠢。”
路鸣泽忽然伸出手,似乎想拍拍粟侍的肩膀,以示勉励或安抚。但他如今的身高实在不够。然而,就在他抬手的瞬间,粟侍仿佛早已料到,没有任何犹豫,单膝跪地,自然而然地让自己的肩膀降到了路鸣泽触手可及的高度。
路鸣泽的手轻轻拍了拍粟侍的肩膀,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沉重的认可,随即又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这一次,辛苦你了。” 路鸣泽看着粟侍,“就借由你粟家,好好让我那哥哥,还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血种们,好好看看这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他们以为的世界。”
粟侍挺直身躯,目光坚定:“明白,老板。”
路鸣泽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带着老唐、芬格尔和酒德麻衣转身离去。
粟侍目送着四人离开的背影,忽然开口叫住了老唐:“诺顿。”
老唐停下脚步,回头。
粟侍从自己手指上取下一枚造型古朴、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戒指,随手抛给了他:“给你的礼物,弟弟。”
老唐接过戒指,指尖感受到其上蕴含的微弱却精纯的火元素气息,没有任何客气,直接戴在了手指上,大小正好。
老唐对着粟侍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属于兄弟间的熟稔:“多谢了,兄长。”说完,转身快步跟上了路鸣泽的队伍。
直到路鸣泽四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庭院入口,那两位一直屏息凝神的长老,才敢长长地、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大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离开粟家,四人上了车。路鸣泽坐在副驾驶,酒德麻衣开车,芬格尔,老唐坐在后排。
老唐把玩着手指上那枚新得的戒指,感受着其中的元素波动,缓缓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板,神话时代那些陈年旧事我了解不多。那个拉塔托斯克跟小白他们俩,以前有仇吗?应该不会吧?松鼠这人脾气这么好,哪怕最后到了属于我们四大君主的时代,我印象里他依旧是那副谦和温良、与世无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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