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沉重的寂静被夏弥那番破口大骂打破后,并未消散,反而转化成了一种更加微妙而紧张的氛围。
粟侍收回了大部分精神压迫,但依旧留下了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夏弥无法轻易动用龙族的力量或逃离。他不再看夏弥,仿佛她刚才那番激烈的宣言只是无关紧要的噪音。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白霁霄身上,那双龙瞳中的戏谑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务实。
“好了,无关紧要的闹剧到此为止。”粟侍的声音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小白,我们该谈谈正事了。合作的基础是坦诚,至少是目标上的坦诚。你确定,你的‘方法’——那个所谓‘看着她’就能让她配合的方法,不会影响我们获取‘帝王本纪’?”
白霁霄站在粟绾身前,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下拉得很长。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粟绾额前一缕被汗水粘住的银发拨开。
他的指尖在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时,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这个细微的动作,与他之前评价夏弥“手感”时的刻意轻佻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她不是耶梦加得。”白霁霄开口,声音低沉,仿佛不是在回答粟侍,而是在对自己陈述,“她没有被路明非胁迫,也没有背负龙王沉重的宿命。她只是……粟绾。”
白霁霄抬起头,看向粟侍,黄金瞳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拉塔,我们活了太久,见过太多的阴谋、背叛和不得已。但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最强大的力量,并非源于恐惧或控制,而是……心甘情愿?”
粟侍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心甘情愿?小白,几万年不见,你居然开始研究人类的情感哲学了?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你指望这个小丫头片子,在得知你的真实身份,在家族利益和……你所谓的‘感情’之间,会选择后者?会选择帮助我们,去对付她的哥哥,去窃取她家族守护的至宝?是你太天真,还是把我当成了傻子?”
白霁霄沉默了。他知道拉塔托斯克说得没错。这听起来像是一个荒谬的童话。但……他脑海中闪过与粟绾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毫无顾忌地把他护在身后,骂他“小白脸”时眼底却有关切;她带着他穿梭于市井,分享那些在他看来微不足道却让她开怀大笑的乐趣;她甚至在刚才那种危急关头,第一反应仍是把他拉到安全的地方……
“我不需要她背叛家族。”白霁霄最终缓缓说道,语气带着一种尝试性的、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的规划,“我可以……引导她。‘帝王本纪’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我可以让她意识到,将书交给一个‘可靠’的盟友,比如‘我’,远比留在粟家,引来各方觊觎,最终可能导致家族覆灭,要明智得多。”
“哦?‘可靠’的盟友?”粟侍挑眉,语气玩味,“你是指你,白色皇帝?一个曾经掀起叛乱,差点颠覆龙族统治,如今被秘党视为终极威胁之一的古老存在?你觉得这个身份,在粟家那些老狐狸眼里,会比路明非更‘可靠’?”
“不是以白王的身份。”白霁霄的目光再次落在粟绾安静的睡颜上,“是以‘白霁霄’的身份。一个……她信任的,或许……也对她抱有特殊好感的,神秘的混血种强者。”
山洞里再次陷入寂静。夏弥虽然还被精神力压制着,但耳朵竖得老高,内心疯狂刷屏:‘来了来了!白毛老鬼开始给自己找理由了!这借口找得,连我耶梦加得都要信了!还‘可靠的盟友’,我呸!分明就是看人家小姑娘漂亮心动了,还想立牌坊!不过……这家伙认真起来的样子,倒是比那臭松鼠顺眼一点点了,就一点点!’
粟侍看着白霁霄,脸上那嘲讽的表情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捉摸的审视。
他似乎在评估白霁霄这番话里有多少是认真的,有多少是自欺欺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很浪漫的想法,小白。但也非常……冒险。你将我们计划的成败,寄托在一个人类女孩的‘信任’和‘选择’上。这不像你,一点也不像。”
白霁霄,没有选择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拉塔,你是不是陈家的掌控者?”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粟侍,心中先是一凛,随即思绪电转。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关键节点,回答必须既撇清关系,又能将祸水引向更合适的目标,同时还要符合自己当前“信仰崩塌、追求力量与自保的古老龙王”的人设。
“不不不,”粟侍立刻摇头,发出一声带着明显不屑的轻笑,那双银白色的龙瞳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鄙夷”,“我与那些藏头露尾、玩弄阴谋的人类家族毫无瓜葛,更非他们的掌控者。”
“我之所以会选择与他们……或者说,与他们背后的势力几乎同时动手,只不过是因为我偶然发现,驱使陈家行事的幕后黑手,是‘圣宫医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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