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从深沉昏迷中挣扎苏醒的消息,如同持续大旱后终于降下的甘霖,带着沛然的生机,瞬间浸润了压抑许久的云中城,更给整个朔方集团的核心注入了难以言喻的活力与炽热的希望。
太守府内,连日来如同实质般凝聚不散的阴霾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一扫而空,虽然气氛因凌云的极度虚弱而依旧凝重,但那是因为所有人都围绕着同一个目标——主公的康复——而高效、专注、充满期盼地忙碌着。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绝望的死寂,而是熬煮汤药的苦涩清香、低声商议的谨慎话语,以及一种名为“希望”的、无声却蓬勃的力量。
华佗立刻根据凌云苏醒后的身体状况,重新审慎地调整了治疗方案。
由先前以金针吊命、强力药物维持生机为主,转为以内服精心调配的汤药固本培元、滋养气血为核心,辅以精妙温和的针灸之术疏通他受损淤堵的经络,促进体内生机流转,外敷特制的生肌续骨膏,全力促进那几处狰狞伤口的愈合与肌肉再生。
大小乔作为华佗最信任、也最为得力的助手,更是将护理工作做到了细致入微的极致。
她们二人默契地分为两班,昼夜不息地轮番守在凌云榻前,几乎寸步不离。白日里,心思缜密的大乔会亲自去厨下,监督药膳的火候,然后端回房中,一勺一勺,极富耐心地吹温,小心翼翼地喂服;
她还会在特制的简牍上,工整记录下凌云每一次脉搏的强弱快慢、体温的细微变化,以及他偶尔无意识蹙眉或呻吟所反映出的身体感受。
而灵动细心的小乔,则严格按照华佗嘱咐的时辰,净手消毒后,为凌云更换腿部和背部的伤药。她的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精准地清理、上药、包扎,生怕一丝一毫的力道牵动那刚刚开始愈合的脆弱创口。
到了夜晚,烛火摇曳,映照着她们疲惫却不肯休息的身影。
大乔会拿起书简,挑选一些记载风物趣闻或兵法概要的篇章,用轻柔平稳的嗓音为凌云诵读,希望能纾解他卧病的烦闷(尽管凌云大多时间仍处于恢复性的昏睡之中);
小乔则静静守候在旁,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凌云身上,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连续的辛劳让她们的衣带渐渐宽松,眼窝深陷下去,带着明显的青黑,但每当看到凌云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转,呼吸一日比一日平稳有力,她们眸中的光彩便越来越亮,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慰与鼓舞。
在如此周全精心的照料下,凌云那副历经锤炼的强大身体底子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坚韧意志,开始发挥出惊人的作用。
苏醒后的第五天午后,在华佗仔细诊脉后的首肯下,以及在大小乔一左一右、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搀扶下,他竟然真的咬紧牙关,额头青筋微微凸起,颤巍巍地、极其缓慢地,尝试着将双脚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然后,在所有人紧张到几乎停滞的注视下,他迈开了第一步,第二步……虽然仅仅是从床榻边缘走到房间中央那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就已让他额头沁满了细密的冷汗,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但这几步,却是一个宣告生命力量回归的、无比重要的里程碑!
“主公!太好了!您能走了!”如同铁塔般守在门口的典韦,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激动得差点原地跳起来,那张凶悍的脸上此刻咧开一个大大的、毫无阴霾的笑容,兴奋得像个终于得到糖果的孩子。
闻讯匆匆赶来的甄姜和来莺儿,更是瞬间喜极而泣。
甄姜紧紧抱着怀中懵懂的凌恒,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滚落,那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释放;来莺儿则用手帕紧紧掩住口鼻,生怕自己哭出声来,但那双美丽眼眸中不断涌出的热泪,却清晰地映照出她内心交织的狂喜与看到凌云如此艰难模样时的心疼。
赵云、黄忠等将领得知消息后,也纷纷前来隔窗道贺,虽然不敢进入室内过多打扰凌云休息,但每个人脸上那由衷的、如释重负的振奋神情,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很快,主公已能下地行走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了云中城,所有的军民百姓在得知这一喜讯后,无不欢欣鼓舞,仿佛压在心头那块沉甸甸、令人窒息的大石被猛地搬开,整个城池的士气都为之一振,焕发出崭新的活力。
然而,在这片为凌云个人康复而由衷欢欣的氛围之下,关乎势力存续与未来走向的暗流,却依旧在冷静而汹涌地涌动着。
郡守府那间戒备森严的议事厅内,烛火通明,映照着荀攸和戏志才两人凝重而非轻松的脸庞。
屏退了所有侍从,确保绝无外耳后,荀攸将一份整理好的、记录着丁原势力过往行径的卷宗重重拍在坚硬的檀木案几上,一向以沉稳冷静着称的他,此刻眉宇间也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怒火。
“志才,丁建阳(丁原)匹夫,欺人太甚!其行径,简直罄竹难书!你可还记得,去岁寒冬,匈奴刘豹部大举寇掠我朔方诸县,于夫罗更亲率精锐猛攻鸡鹿塞!彼时主公尚在广宗未归,朔方兵力空虚,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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