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西尾桑你赶紧去吧,身体要紧。”同事们纷纷表示理解。
西尾几乎是踉跄着离开了办公室,漫无目的地在警视厅的走廊里游荡。他不敢去医务室,怕被人看出端倪。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搜查一课附近,这里的气氛与他所在的公安部截然不同,充斥着一种忙碌而紧张的气息。
就在这时,搜查一课的门被猛地推开,一群穿着西装、神情严肃的刑警鱼贯而出,步履匆匆地显然是出外勤。
“啧,又出事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西尾旁边响起。西尾扭头一看,是他在搜查一课关系不错的一个老同事,此刻正靠在门框上,看着远去的同事背影,一脸疲惫地揉着眉心。
“山本君?你们这是……”西尾强打起精神,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唉,别提了,”山本重重叹了口气,看到是西尾,稍微放松了点,“最近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案子一个接一个,凶手的脑回路一个比一个清奇,破案难度直线上升。这不,刚接到报案,又出事了。”
“这次是?”西尾下意识地问,心里却乱糟糟的,只想着朗姆的任务和童磨那张脸。
“说出来你都觉得离谱!”山本一脸无语,“两家开在对面的餐馆,生意竞争激烈,互相看不顺眼。”
“结果呢?A餐馆的老板居然派了个‘卧底’去B餐馆打工,想偷学人家秘方或者搞点破坏。”
“结果好死不死,被B餐馆老板发现了!B老板也是个暴脾气,二话不说,带人把那‘卧底’堵在后巷揍了一顿!还好没下死手,人送医院了,就是骨折加脑震荡。我们现在得去把两边老板和那个倒霉‘卧底’都带回来问话。”
卧底!
这个词像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西尾正志!他脑子“嗡”的一声,山本后面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卧底……被发现……堵在后巷……揍了一顿……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放大、扭曲!山本描述的是餐馆卧底,但在西尾此刻高度紧张、充满恐惧的神经滤镜下,这场景瞬间和他自己可能的未来重叠了
他仿佛看到自己被组织的人堵在某个阴暗角落,被琴酒那双冰冷的绿眸盯着,被童磨那悲悯的笑容注视着……然后,迎接他的是比骨折脑震荡更可怕的结局——一颗冰冷的子弹,或者……更残酷的惩罚。朗姆会怎么处置叛徒或者废物?他不敢想!
冷汗瞬间浸透了西尾的整个后背,他感觉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
“西尾?西尾你怎么了?”山本终于注意到西尾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身体摇摇欲坠,比刚才在办公室时还要严重十倍。
“没……没……”西尾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猛地甩开山本想扶他的手
声音尖利,“我……我得走了!身体实在不舒服!”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朝着远离搜查一课的方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山本看着他仓惶的背影,疑惑地皱紧了眉头:“西尾这家伙……今天怎么怪怪的?真病得这么厉害?”
西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文件储存室所在的楼层的。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能让他暂时避开那些让他恐惧的视线和话语的地方。档案室通常人不多。
他喘着粗气,刚走到档案室那条相对僻静的走廊拐角,还没靠近门口,一个让他瞬间心脏停跳的身影再次映入眼帘!
童磨!
那个顾问正站在档案室的柜台前,微微侧身,似乎在和里面的档案管理员低声交谈。他依旧抱着一些文件,侧脸在走廊顶灯下显得格外苍白透明,七彩的眼眸低垂着,带着一种专注的、仿佛洞悉一切的沉静。
西尾像被钉在了原地,大气不敢出,下意识地缩在拐角的阴影里。
“……是的,这份也需要归档,麻烦您了。”童磨温和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接着,他话锋似乎很自然地一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只是随口感慨的语气
“说起来,最近档案调阅的管理真是严格了不少。高层似乎……发现了某些不寻常的迹象?总之,辛苦你们了,核对签名和权限都要仔细再仔细才行。”
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戳在西尾最恐惧的点上!童磨的语气听起来平和,甚至带着点对档案科工作的体谅,但听在西尾耳朵里,无异于冰冷的宣判——高层发现了!童磨知道了!他们就是在找他!就是在针对他!
那句“仔细再仔细”就是在警告档案管理员,任何可疑的调阅都要盯死,尤其是他西尾正志的!
童磨说完,似乎还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无奈感,然后才转身,抱着文件缓步离开。他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清晰可闻,每一步都像踩在西尾的心尖上。
直到童磨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西尾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完了!真的完了!他们肯定知道了!童磨就是专门来警告档案课的!朗姆要他在三天内找到卧底,可现在,他自己马上就要暴露了!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必须……必须……
西尾脑子里一片混乱,恐惧和绝望交织。他再也没有勇气去档案室了,甚至连在这里多待一秒都觉得危险。
他猛地转身,像身后有厉鬼追赶一样,用尽全身力气,跌跌撞撞地朝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狂奔而去,仿佛只有那个小小的格子间,才能给他一丝微不足道的、虚假的安全感。
而此刻,刚刚“路过”档案室的童磨,正抱着文件,平静地走向电梯。七彩的眼眸深处,一丝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流光悄然隐没。恐惧的种子已经深埋,并在精心浇灌下疯狂滋长。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这颗名为“西尾正志”的毒果,在巨大的压力下,自己做出那致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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