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长明安就是平州逃荒去花树乡城的,他根本不相信平州还有清官。于是就气呼呼冲进姚家,进门就看见姚翠儿端着一个粗瓷大碗正在喝粥,他二话没说就给抢过来摔了。
“咱们兄弟脑袋别裤腰带上砍贪官,师长大人竟然听了你们的妖言惑众。留你这老骨头碍事!”
姚关玉慢悠悠捡起碎片将姚翠儿挡在身后:“明安将军要是因为私愤杀老夫,那和当年贪官害民有啥区别?”
明安本来就没胆子杀他,于是只憋得脸红脖子粗,最后只能灰溜溜走人。其实他也明白,光靠砍人头管不了城。府衙的账册一团糟,粮仓的米不知道被贪官挪哪儿去了,户籍册子全是假名。光指望博婉婷?她是人又不是神。
而程越真正不想杀他的主要原因这老头就是活账本!。
所以程越很客气的把姚关玉请到义军临时营帐,让他帮忙理账。姚关玉也不客气,抓起毛笔就写,边写边念叨:“城南李铁匠家三口人,儿子腿瘸了;城东张寡妇带俩娃,房顶漏雨……”
程越听着听着,心里直发酸。这老头连百姓家几口人、啥难处都记得清清楚楚,哪像个当官的?可姚关玉也有自己的脾气。记得刚进城,韩伟才想抄了富户家,姚关玉直接拦住道:“这户人家是开药铺的,抄了他,百姓看病抓药找谁去?分粮要分穷户,富户该罚的罚,不该动的别动!”
那一天这老头可真是猛啊!作为其次于城主的官,竟然在破城之日满大街跑,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安危。
这姚关玉就像个刺猬,浑身是理,还句句扎人心。可偏偏有他在,分粮的事儿才没闹出乱子。百姓都傻眼了:
“这姚大人咋不跑?还帮新军干活?”程越心里明镜似的:留着姚关玉,等于给义军立了个招牌——咱们不是乱来的土匪,是真为民办事的!而且还不用多费口舌。你看最近把博婉婷忙的,本来就瘦,现在瘦的更吓人了。
日子一天天过,姚关玉成了义军营帐里的“怪人”。他天天穿补丁衣服,吃饭就蹲在门槛边,跟百姓们一起啃糙米饼。可人家那脑子,比谁都灵光。修城墙的工钱咋算、粮仓的米咋防偷、户籍咋重新登记……他全门儿清。
程越有时候看他在烛光下写账本,头发白了大半,手抖得厉害,心里不是滋味。有回程越实在忍不住,递给他一碗肉粥:“姚大人,您这身子骨,别熬太晚。”姚关玉抬头笑了笑:“我这把老骨头,能替百姓多谋一天福,就多活一天。
当年我爹也是饿死的,我不想再看着人饿死。”程越喉咙一哽,啥话都说不出来了。城里百姓渐渐发现,义军变了。一开始冲进城里的那些凶神恶煞全都被解散了。进城管理的换成一帮穿着奇异军装的保安团。城外那些士兵回营地去了。
姚关玉帮新城主理户籍、分粮草,寡妇村的老人又领到了救济红薯干。有人嘀咕:“这新军咋和姚大人搅一块儿了?”程越故意带着姚关玉上街,逢人就说:“瞧见没?这姚大人是咱们请来的,专门盯着咱义军别学贪官!”
姚关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有次保安团逮了个半夜逃跑的贪官,那贪官哭嚎着求饶:“我家有万枚银币,全孝敬义军老爷!”
结果姚关玉得知后连夜跑来指着那贪官鼻子骂:“你贪的银两,都是百姓的血汗!前年你强征修河堤,害死多少民夫?那些尸首还在河里泡着呢!”
那贪官当场吓得尿了裤子,姚关玉直接抢过保安团手里的治安刀,亲自把他砍了。后来才知道这家伙是城主的亲戚,姚老头一直想动动不了。正好这次机会来了也没手软。
程越把姚家隔壁空房改成粮仓,让姚关玉盯着。百姓都知道:“姚大人管粮仓,一粒米都贪不了!”程越也悟出道理:推翻旧朝廷容易,重建新秩序难。清官的“忠”和义军的“反”,说到底都是为了老百姓。与其全砍了,不如留着这些“干净人”一起搭新台子。
今天程越喝大了,他坐在姚关玉家门槛上嘟囔:“姚老头,你说咱俩是不是命里犯冲?我本来是要杀你的,你却偏要帮我……”
姚关玉慢悠悠递给他一杯凉茶:“你杀我是容易,可百姓没粮吃、没房住,你砍多少人头都没用。朝廷的病,得用药治,不是用刀砍。”
程越发现姚关玉的“寒酸”不是装的。他老婆子缝补衣裳的手全是裂口子,丫鬟擦锄头的动作特别仔细——那锄头还是他年轻时当乡城吏时买的,磨得发亮。后院那半亩地,种的菜全送给了孤老户。
程越叹了口:“姚大人,您这么苦,图啥?”
姚关玉也坐在门槛上:“图个心安。我爹当年饿死在路边,临死前攥着我的手说‘关玉,记住,当官不是为了穿绸缎,是为了护住百姓的命’。我要是贪了钱,死了都没脸见他。”
程越彻底服了。他明白,姚关玉的清廉不是做样子,是刻在骨头里的。保安团里那些嚷嚷着杀他的兄弟,后来也慢慢改了态度。
秋老虎的日头毒得能晒化石头,明诚城的城墙头上知了叫得跟开水开了锅似的。程越站在垛口边儿,眯着眼往下瞅,汗珠子顺着他晒得黝黑的脸颊往下淌,滴在青砖上洇出一片片汗渍。眼前这座城可真是让人心里不是滋味——往日的繁华劲儿早没了影儿,府衙塌了半边,残垣断壁上还挂着几片破灯笼,仓库里发霉的粮食堆里尽是耗子窜来窜去,街上的老百姓跪成一片,哭得那叫一个惨,连他这杀过人的汉子听着都硌得慌。
孤影告诉自己说三年前打这儿路过的时候,可记得明明白白。那会儿的明诚城富得流油,商铺的绸缎灯笼把半边天都映得通红,商人的马车“咕噜咕噜”碾过青石板路,轿子缝儿里飘出来的都是香粉味儿,连叫花子讨饭的破碗里都能见着半碗铜币。
可眼下呢?主城还好,几座乡城踩着满地的碎砖头往前走,鞋底沾着干血痂子,踢开乡下的半截门板,里头横着两具饿殍,肚子上尽是乌鸦啄过的窟窿眼。这才明白以前的光鲜全是假的——丝绸是百姓眼泪织的,酒楼里的笑声是踩在饿死人的坟堆上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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