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梅比乌斯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中,更像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进行一场即兴的、不容置疑的诊断:
“静态肌纤维的潜在爆发效率、动态能量代谢速率的最小化损耗、神经反射弧的传导速度与精准度的理论极限值…
虽然每一项单独来看,似乎都勉强落在经过强化的健康人类男性范畴内,但它们之间的协调性与整体运作效能…
太理想化了,理想化到近乎虚假。”
她微微歪头,绿色的发丝滑落,眼神中的探究欲如同被点燃的火焰,越来越浓烈,那是一种剥离了所有社会道德约束的、纯粹智性上的贪婪好奇。
却因其毫不掩饰的,想要深入解构的意图而显得咄咄逼人:
“这种系统性的、全局性的‘完美协调’,本身就是生物学上最大的‘不自然’。
自然演化,充满冗余和妥协,绝不会产生如此…高效的‘作品’。”
她向前微微倾身,这个动作并非物理上的压迫,而是一种智力上的、带着强烈解析欲望的逼近。
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纳入最佳观测距离:
“根据最基础的能量守恒和生物热力学定律,维持你这种看似平常、实则时刻处于最佳待机状态的机体,其基础代谢率应该远高于目前红外感应和生命监测系统显示的观察值才对。
那么,那部分无法解释的能量差额…去了哪里?
被何种未知的系统吸收了?
或者说…”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带着一种发现了颠覆性课题般,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冰冷的笃定:
“你…根本就不是表象所展示的,标准碳基人类生命形式,对吧?”
“这具能够以假乱真的身体…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生物拟态技术?
还是基于人类模板,但进行了高度优化和能量化改造的…
特殊版本?”
她那双仿佛能洞穿细胞壁的眼睛死死锁定麦克斯,提出了一个在任何人听来都极其过分的要求。
语气却理所当然得,像是在索取一份普通的实验材料:
“介意…现在就直接提供一些生物样本用于初步分析吗?
几毫升末梢血液、一些口腔黏膜表皮细胞、或者仅仅几根带有毛囊的头发就好…
我想,高倍电子显微镜和基因测序仪会很快告诉我们一些非常…
非常有趣的答案哦~”
那一刻,麦克斯感受到了一种与面对凯文的杀意或维尔薇的狂热截然不同的...
独特寒意。
那并非面对战士的凛冽敌意。
而是作为一种“异常现象”,一个“未知样本”,被一个智力超群、洞察力惊人且几乎毫无世俗伦理边界的天才研究者完全看穿、并急不可耐地想要立刻拆解、分析、归档的...
悚然感。
梅比乌斯的眼神,是纯粹到极致的、剥离了所有善恶评判的“求知欲”。
在她眼中,他不是一个“人”,甚至不是一个值得警惕的“生命体”,而是一个违背了她所熟知的一切生物规律与模型的、极佳的、充满诱惑力的“研究样本”。
这种被彻底物化、被冰冷视线窥视到存在根基的感觉,比任何直接的武力威胁,更让麦克斯感到棘手…
厌恶。
他甚至能通过对方那强大的生物学家直觉和严密的逻辑推理链条,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结论已经无限接近真相—
他这具身体绝非自然造物,而是高度先进的科技产物。
一旁的克莱因,早已吓得脸色比梅比乌斯还要苍白,几乎要把自己整个缩进那堆数据板后面,连呼吸都屏住了,恨不得原地消失。
麦克斯的思维在百分之一秒内加速运转,迅速模拟出恰到好处的、混合着被冒犯、疑惑以及一丝不悦的情绪反应,眉头蹙起,声音也沉下了几分:
“梅比乌斯博士,您的这些假设非常失礼,而且毫无根据。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幸存者,侥幸活了下来。
如果您没有其他事务,请允许我先告辞了。”
他不再停留,试图从女子身边绕过,结束这场危险的遭遇。
梅比乌斯并没有出手阻拦,甚至没有移动脚步。
只是在他擦肩而过的瞬间,用那平缓得没有丝毫波动、却执拗得如同程序代码般的声音,轻轻地,仿佛在记录实验笔记一般说道:
“数据…从来不会说谎。隐藏得再好,也总会找到观测窗口的…”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我对你…非常感兴趣。”
“保持住你现在的‘完美状态’…耐心等待…最终的检验哦…”
那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液态金属,顺着听觉神经流淌而下,带着一种理性的、不达目的不休的残酷意味,久久萦绕在通道之中,甚至压过了空气循环系统的声音。
直到走出很远,拐过几个弯道,麦克斯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仿佛能将他固定在解剖台上、用最精密的激光扫描仪和分子探针进行彻底分析的、充满了贪婪探究欲的冰冷视线。
如同实质的标记般,牢牢地钉在他的背后,未曾有丝毫减弱。
这位梅比乌斯博士,其危险程度,在麦克斯心中的评估瞬间提升到了最高级别。
她所代表的,是另一种形式的、源于文明内部的、更加隐蔽和偏执的“威胁”—
对“未知”毫无边界、毫不顾忌后果的、纯粹理性驱动下的窥探、索取与解构欲望。
即使她此刻的身体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其心智的锐利、偏执与对常规伦理的漠视,也已足够构成巨大的麻烦。
她是一把双刃剑,而此刻,这把剑的锋刃,正毫不掩饰地对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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