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泉胡同的事过去两天,清华园的秋意又浓了几分。清晨路过银杏道时,金黄的叶子落在肩头,我总会下意识回头 —— 从前学长总跟在我身后,踩着落叶 “沙沙” 响,手里攥着新笔记本,说要把查到的线索都记下来,“以后你写《镇邪策》,我就是你的‘专属记录员’”。
可现在,只有风卷着落叶在身边打转。
昨晚老赵来电话,说被刘崇文附身的租户已经醒了,只记得有人塞给他一本线装书,书里夹着片带针孔的槐树叶 —— 和古籍轩门轴上挂的那片一模一样。我让老赵把树叶送过来,摊在宿舍桌上看了半宿,桃木锁在旁边泛着淡凉的光,像是在提醒我,刘崇文的魂体只是被打散,迟早还会回来。
“平安,学长怎么没来上课啊?” 室友收拾书包时随口问了句,“他昨天还说要帮你整理什么松筠书库的线索呢。”
我心里 “咯噔” 一下。是啊,学长昨天早上还给我发消息,说 “冷泉胡同的分馆里好像有暗格,我记得小时候跟爷爷进去过,今天下午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刘崇文藏的子丝”,我当时忙着查《镇邪策》里的 “丝魂寄身”,只回了句 “别单独去,等我一起”,却没料到……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老赵的号码,语气比平时沉得厉害:“张同志,你现在方便来冷泉胡同吗?松筠书库分馆的瓦房里,发现了…… 和你一起的那个学长的东西。”
我抓起桃木锁就往外跑,脑子里嗡嗡响,无数个不好的念头涌上来。出租车往冷泉胡同开的路上,我反复给学长打电话,听筒里只有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的机械女声,他昨天新换的手机壳是黑色的,上面还印着小小的 “文” 字 —— 是他说要 “沾沾古籍的墨香” 特意选的,这时候手机还未普及,他一向宝贝得紧。
到了红漆门门口,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镇魂司的队员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脸色都很凝重。老赵看见我,迎上来递过一样东西 —— 是学长的新笔记本,封面已经被邪气染得发黑,扉页上的字迹却还清晰:“10 月 15 日,冷泉胡同分馆,瓦房西墙有暗格,里面好像有银色的线……” 后面的字被血渍晕开,看不清了。
“我们早上接到居民举报,说瓦房里有血腥味,过来一看,暗格被撬开了,里面的子丝都不见了,只留下这个笔记本,还有……” 老赵的声音顿了顿,指了指瓦房门口,“里面有魂丝残留,是刘崇文的气息,比上次更浓。”
我推开瓦房的门,里面的邪气还没散,桃木锁烫得我手心发疼。西墙的暗格确实被撬开了,边缘还留着新鲜的刮痕,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地上散落着几片槐树叶,是奶奶给的那种,叶面上的朱砂符咒已经发黑,旁边还有几滴凝固的血,颜色很暗,像是流了很久。
“他肯定是找到了暗格里的子丝,被回来的刘崇文撞见了。” 老赵蹲在暗格旁,指着地上的银线痕迹,“魂丝裹魂需要时间,刘崇文应该是故意留下笔记本,想引你过来。”
我捡起地上的槐树叶,叶面上还沾着点黑色的墨 —— 是学长新钢笔的墨水,他昨天还跟我炫耀,说 “这墨水写在纸上不晕染,记线索最合适”,可现在,钢笔却不见了。
“刘崇文呢?” 我的声音发哑,攥着树叶的手在抖。
“我们查了胡同的监控,他附身在一个送水工人身上,带着一个黑色的布包走了,布包的形状…… 像是装着人。” 老赵的话像一把刀,扎在我心上,“张同志,你得有心理准备,魂丝裹魂超过六个时辰,魂体就会被子丝吞噬,救不回来了。”
“不可能。” 我摇着头,掏出金边《论语》,翻开 “君子不忧不惧” 那页,苏爷爷的批注亮起来,却照不亮屋子里的暗角,“他那么小心,还带着银符牌,怎么会……”
银符牌!我突然想起学长的双肩包,里面装着灵异局给的银符牌,能感知邪气。我立刻在瓦房里找,终于在书架后面找到了 —— 银符牌已经裂成了两半,上面的邪气浓得化不开,像是被人用子丝硬生生掰断的。
记忆突然涌上来,第一次在清华园门口见到学长时,他攥着铜钱,紧张地说 “我爷爷是守书人,文渊阁的人找过他”;在古籍轩里,他往我身后缩,却还是鼓起勇气说 “李老师让我来的”;冷泉胡同那次,他指着刘崇文手里的书,说 “你不配提‘松筠’两个字”…… 他明明那么怕邪祟,却还是一次次跟着我查线索,只是因为 “想帮你,想守护这些书”。
“我不该让他单独来的。” 我蹲在地上,手里的笔记本越来越沉,眼泪砸在发黑的封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昨天要是跟他一起来,他就不会……”
老赵拍了拍我的肩膀,没说话。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 “沙沙” 响,像是学长之前跟在我身后时的脚步声,我想起他昨天发消息说 “等找到刘崇文的线索,我们一起去老图书馆看奶奶,让她讲讲松筠书库的故事”,想起他说 “以后想考古籍修复的研究生,和奶奶一起打理旧书”,想起他选钢笔时笑着说 “学弟,这支笔以后也帮你记线索,好不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