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半岛酒店对面的高级茶楼 “陆羽轩”。
这里的普洱,一片叶子据说比寻常人家的金戒指还贵。林天明捧着那只薄如蝉翼的白瓷茶杯,只觉手里捧着的不是茶,而是沉甸甸、能压垮人脊梁的命运。不安像一百只蚂蚁在心脏上赛跑,痒得钻心,又痛得麻木 —— 他想不通,自己一个埋头搞技术的 “工科生”,怎会被帝国置业的 “香港万事通”、传说中的冯志辉单独约见。
坐在对面的冯志辉,是帝国置业集团的华人高管,四十多岁,金丝眼镜,温莎结打得一丝不苟,整个人像恒温恒湿博物馆里陈列的精致古董。他那张永远挂着三分笑意的脸,此刻笑容弧度标准得像用圆规量过,优雅地将一份烫金封皮文件推到林天明面前,动作轻柔得像在喂天鹅。
“林生,少年才俊,前途无可限量。” 冯志辉声音温润如玉,每个字都经精心打磨,“江氏实业虽势头猛,但终究是草台班子,格局小、水浅,养不住你这条真龙。”
林天明的心猛地一跳,眼前茶水泛起涟漪。他没碰文件,低声道:“冯先生过誉了,我只是跟在江小姐身后,学些东西。”
“学东西?” 冯志辉笑了,笑容里带着悲悯,像看一个守着漂亮石头却不识钻石的孩子,“林生,我们谈点实际的,打开看看。”
林天明手指微颤,终究还是翻开文件 —— 第一页是聘书,“帝国置业集团,亚洲区通讯技术部,首席工程师” 这行字像子弹,瞬间击穿他的心理防线。他一个从内地来、在船厂拧过螺丝的技术工,竟能和 “首席” 挂钩?
呼吸急促起来,他往下看:“年薪:三十万港币。”
“轰!” 林天明感觉脑子里炸开响雷。三十万!他现在在江氏,算奖金一年也不到三万,这不是十倍差距,是把他整个人生镀了层金。震惊像一万伏特电流击穿灵魂,让他浑身血液都凝成冰渣。
“配备奔驰 280S 轿车一辆,司机一名。”“赠予山顶道独立洋房一套,三百平米,永久产权。”“协助办理全家英国海外公民护照。”
每一条都像重锤砸在神经上。他仿佛看见自己穿萨维尔街西装、端红酒,站在山顶豪宅落地窗前俯瞰维多利亚港 —— 这是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
冯志辉观察着他脸上的细微变化,笑意更深:“林生,江小朵能给你的是画饼,未来再宏大也需时间实现,还满是风险;我给你的是现在,实实在在伸手就能碰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江盛雄是枭雄却不懂技术,江小朵是天才却终究是十六岁女孩,帝国置业才是你施展抱负的真正舞台。”
茶香混杂着金钱与权力的味道,浓得让人窒息。林天明沉默良久,茶都快凉了。他缓缓抬头,眼中的迷茫与挣扎褪去,只剩清澈与坚定 —— 他想起在简陋研发室里,江小朵用几句话、几张图点亮他脑中迷雾的下午,“蜂窝网络”“最邻近调度算法” 不是画饼,是神谕,是来自未来的圣经。在江小朵身边,他不是打工仔,是参与创造历史的使徒,这种感觉多少钱都买不到。
“多谢冯先生厚爱。” 林天明将那份能让全港九成九男人疯狂的文件,轻轻却坚定地推回去,“但您可能搞错了一件事 —— 我留在江氏,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一个机会,一个亲眼见证神明行走在人间的机会。这个机会,您的三十万年薪买不起,山顶洋房也换不来。”
说完,他起身鞠躬,转身离去,背影挺直如松。冯志辉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僵住,看着林天明的背影与桌上退回的聘书,金丝眼镜后的双眼闪过冰冷阴鸷 —— 神明?那就看看神明流血时,和凡人有什么不一样。
同一时间,夜幕下的观塘工业区。
江氏实业厂房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在寒风中摇曳。厂区后方临时改装的安保监控室里,弥漫着二手烟和方便面的味道。阿豪百无聊赖地盯着由十几块小屏幕组成的监控墙,叼着烟打哈欠:“顶你个肺,天天对着这些黑白影像,无聊得要死。” 他对旁边用鹿皮擦蝴蝶刀的 “壁虎” 抱怨,“大哥让我们盯着,连个人影都没有,盯个屁啊!”
壁虎头也没抬,声音嘶哑:“大佬话,最近不太平,小心驶得万年船。”
突然,壁虎擦刀的手停住,鹰隼般的目光锁定左下角屏幕 —— 那是安装在厂房后巷排气扇罩里的微型摄像头,画面里只有斑驳墙壁和半个垃圾桶。“阿豪,睇 C-7 画面,三点钟方向,垃圾桶后面。”
阿豪凑过去眯眼细看,只见垃圾桶阴影里,两个黑影如鬼魅般贴墙移动,动作专业,避开所有常规摄像头死角,步伐轻盈、配合默契,一看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练家子。“我靠!真有老鼠!” 阿豪瞬间清醒,抓起对讲机就要叫人。
“别动!” 壁虎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说:“大小姐说过,这套‘天眼’不是用来抓贼的,是用来看戏的。看看他们想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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