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的指尖停留在那块冰冷粗糙的铜疙瘩表面,那双倒映过混沌的眼眸微微眯起,一种极其细微的、近乎本能的警觉,如同水底暗流,在他空茫的心湖中悄然掠过。
那感觉太微弱,太模糊,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就像鸿蒙中偶尔飘过的一粒尘埃,若非他感知超绝,几乎无法察觉。
铜疙瘩上,沾染了一丝极其稀薄的、与他自身鸿蒙本源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气息”。
那气息并非活物,更像是一种冰冷的、人造的“印记”,带着一种精密的、窥探的意味。它微弱到几乎与铜疙瘩本身的金属气息融为一体,却偏偏与他身上这件青衫道袍的某个点,产生着一种极其隐晦的共鸣。
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连接着铜疙瘩和他的衣袍。
启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青衫的胸前部位。那里看起来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青布纹理,毫无异常。但他那超越常理的感知,却清晰地捕捉到,共鸣的源头,就隐藏在那片布料纤维的最深处。
是什么时候……沾上的?
他回忆着。是之前玩铜铃,铜铃熔化时溅上的?还是后来灵气暴动,尘埃落定时沾染的?抑或是……更早之前?
他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向青衫上那个传来共鸣感的位置。
指尖触及布料,触感柔软。他稍稍用力按压,能感觉到布料下自己胸膛的坚实。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样。
但他确信,那里有东西。
一种不属于他、也不属于这件衣服原本应有的东西。
一种……外来的、“脏”的东西。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就像鸿蒙不应有那块暗金碎片之外的杂质,他的身上,也不应有这种莫名的、带着窥探意味的附着物。
他不喜欢。
他想把它弄掉。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反应。
他捏住那片衣襟,手指微微用力——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废墟上显得格外刺耳!
只见启那件质地不错的青衫道袍,从胸口位置,被他轻而易举地撕下了一小块布料!连同那隐藏其上的、微小的追踪印记,一同被他捏在了指尖!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甚至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意。仿佛撕去的不是身上的衣物,只是拂去一粒碍眼的灰尘。
正忙着清理碎石块的张禾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去,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那位前辈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胸口处的道袍却破了一个不规则的小洞,露出一小片如玉的肌肤。而他手中,正捏着一小片从衣服上撕下来的青布,面无表情地看着。
“前……前辈?您……您这是……”张禾结结巴巴地问道,完全无法理解这又是什么情况。衣服穿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自己撕了?难道是嫌弃这衣服料子不好?
启没有理会张禾。他的目光聚焦在指尖那一小片青布上。撕下来之后,那种异样的共鸣感消失了。但那微小的、冰冷的印记气息,却更加清晰地暴露在他的感知中。
他捏着那片布,放在眼前仔细“看”着。在他的特殊感知下,那布料的纤维结构中,一点比尘埃还要微小的银色光点,正闪烁着极其黯淡、却顽固不熄的光芒,依旧在持续散发着那种隐晦的波动。
就是这个。
他尝试着用两根手指的指甲,想要将这微小的光点从布料的纤维中“抠”出来。
但他的力量控制对于这种精细操作来说,实在是太过粗暴。
稍一用力——
“噗。”
一声轻不可闻的微响。
那一点银色的光点,连同包裹着它的一小撮布料纤维,瞬间被他碾成了更细微的、无法分辨的齑粉,从指缝间飘散落下。
那冰冷的、带着窥探意味的气息,也随之彻底消失。
启看着空荡荡的指尖,又低头看了看胸口衣服上的破洞,再抬眼看了看周围恢复“正常”、不再有异样共鸣感的环境。
好了。
没有了。
他满意地眨了眨眼,将那点微不足道的“不适感”抛诸脑后。至于衣服上的破洞,他毫不在意,甚至觉得通风还挺凉快。
他将手里剩下那点残布随手扔掉,然后又拿起石桌上的点心,继续吃了起来,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小虫。
张禾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半晌无语。这位前辈的行为……真是越来越难以揣度了。他默默记下:前辈似乎不喜衣物有束缚感?或者……有随时撕衣服的癖好?
……
极高远的天穹之上,云层深处。
那面悬浮的古朴青铜镜虚影猛地一阵剧烈波动,镜面上原本清晰稳定的那个光点,突然疯狂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消失!
镜面一阵模糊,试图重新锁定,却再也捕捉不到任何信号!
虚空中的冰冷低语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错愕与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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