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水宫的巨大阴影,如同被阳光驱散的噩梦,渐渐被甩在身后。青玉舟将速度提升至极限,化为一道几乎融入天穹的淡青流光,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舟舱内,气氛却并未因逃离龙潭而轻松多少,反而弥漫着一种更深沉的、山雨欲来的压抑。
林风盘坐于舟首,面色沉凝如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三枚触手温润、却重若千钧的“巡天引”令牌。玄玑真人看似善意的馈赠,实则是无形的缰绳与眼线,将他们与巡天阁这只庞然巨物更紧密地捆绑在一起。福兮祸所伏,这浅显的道理他岂能不知?只是当时形势,由不得他不接。
吴铭在一旁默默擦拭着他的罗盘和符笔,眉头紧锁,不时抬眼望向舷窗外飞速掠过的云海,似乎在计算着什么,又似乎在警惕着可能从任何方向出现的追踪。赵莽则有些烦躁地来回踱步,乌金撼地锤被他握得咯咯作响,瓮声抱怨道:“憋屈!真他娘的憋屈!打又不能痛快打,走还得被人盯着!这劳什子东域,忒多规矩鸟事!”
柳依依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启身边,手中捧着一盏清心宁神的灵茶,却一口未动。她的目光大多时候落在启身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母性关怀。今日水宫之内,启那匪夷所思却又冰冷漠然的力量,带给她的震撼与寒意,久久未能散去。
而被众人心绪环绕的中心——启,却似乎毫无所觉。他盘膝坐在柔软的蒲团上,四块大小不一、色泽各异的金属碎片整齐地摆放在他面前。新得到的那块暗紫色碎片已然褪去了所有锈迹,露出深邃如宇宙星空的本质,与其他三块碎片(暗金、黑色、狭长暗紫)亲密地靠拢在一起,彼此之间流淌着一种无声却和谐至极的共鸣。
启的手指轻轻拂过碎片表面,眼神专注而明亮。随着四块碎片的齐聚,那种指引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方向,而是一副残缺却已初具轮廓的星图脉络,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间。星图的中央,一个古老而复杂的印记微微发光,传递着一种温暖、熟悉、仿佛故乡召唤般的悸动。
“家……”启无意识地喃喃低语,这个词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微微一愣。他并不完全理解“家”的具体含义,但那印记传来的感觉,让他感到安心和渴望,就像……就像最初在鸿蒙中那种无拘无束的温暖包裹。
“启公子,您说什么?”柳依依柔声问道。
启抬起头,指了指面前的碎片,又指了指东南方向,努力组织着语言:“它们……告诉我,往那边走。很远很远……但是,那里有……和它们一样的东西,很多……在等着。那里……感觉很好。”他无法形容那种“归乡”般的深切共鸣,只能用“感觉很好”来概括。
林风等人闻言,相视一眼,脸色更加凝重。启的感知绝不会错,东南方向必然存在着与这些碎片同源的、数量更多的物品,甚至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遗迹或秘境。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前路注定伴随着更多的争夺、阴谋与无法预测的危险。星陨阁、巡天阁、乃至东域其他可能被惊动的势力,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
“根据公子指引的方向和星图模糊显示,”吴铭摊开东域坤舆图,手指划过碧波城东南区域,“我们需要穿越‘万泽原’边缘,渡过‘沧澜江’主干,进入东域腹地的‘千岭山脉’,而后继续向东南,便是人族势力相对薄弱的‘南荒古域’边缘地带。那片区域宗门林立,妖族混杂,形势远比碧波城复杂得多。”
“南荒古域……”林风沉吟,“传闻那里是上古大战的战场之一,遗迹众多,却也危险重重,化形大妖盘踞,邪宗魔门横行。我们的确需要更加小心。”
他顿了顿,看向启,语气郑重:“启公子,接下来的路程,恐怕不会平静。您的力量虽强,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非必要,还请尽量……不要轻易动用那种……抹消一切的力量。”他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启那言出法随般的恐怖能力。
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他们不惹我,我就不弄没他们。”他的逻辑简单直接,却让林风等人苦笑不已。这世间,很多时候不是你不惹事,事就不来找你的。
就在这时,吴铭忽然轻“咦”一声,目光锐利地盯向侧后方远方的云层:“师兄,有尾巴跟上来了。速度不快,但追踪手法很老道,始终保持在神识感应范围的极限边缘,像是专业的盯梢者。”
林风神识立刻扫去,果然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若有若无的气息,如同附骨之疽般远远吊着。
“是南宫家的人?还是星陨阁的‘尘埃’?”赵莽怒目圆睁。
“不像南宫家的风格,他们没这么专业的追踪者。”吴铭摇头,面色冷峻,“更像是星陨阁的手段。看来,他们虽然不敢再轻易动手,但监视从未放松。”
林风眼神一寒:“甩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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