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之内,万籁俱寂。那席卷一切的法则尖啸已然平息,留下的却是一片狼藉与深入骨髓的死寂。焦黑的地面上布满了新的裂痕,无数石柱化为齑粉,空气中弥漫着能量湮灭后的焦糊味,以及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星陨阁两名金丹中期修士彻底灰飞烟灭,连一点残渣都未曾留下。执事影蚀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在远处的碎石堆中,黑袍破碎,露出下面苍白而布满诡异黑色纹路的皮肤,气息微弱如游丝,显然已是弥留之际,那法则的反噬几乎将他从根源上彻底摧毁。那只不可一世的三首铁鹫,此刻也只剩下几片焦黑的、闪烁着混乱能量的巨大骨骼,散落在地,诉说着方才那瞬间的恐怖。
林风一行人站在原地,如同刚从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中惊醒,浑身冰冷,手脚发麻。他们看着眼前这恍如神迹又似魔域的场景,看着那始作俑者依旧安然沉睡的面容,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这……就是启沉睡中无意识的力量?这就是他们一直背负着、守护着的……存在?
“咕咚。”赵莽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握着巨斧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后怕,还是因为震撼。他看向启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种近乎仰望的敬畏。
吴铭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引以为傲的阵法和神识,在那绝对的、根源性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柳依依紧紧捂着嘴,美眸中泪水无声滑落,不仅仅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与心痛。她看着启那依旧纯净安详的睡颜,完全无法将他和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联系起来。
玄玑真人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惊悸都吐出去。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启,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有骇然,有明悟,更有一种见证历史、或者说……见证某种“天灾”诞生的沉重。“法则惊鸣……根源抹杀……老夫……今日方知何为‘鸿蒙’……”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被惊动了的“旁观者”。
石林入口处,烟尘缓缓散去,露出了曜日宗宋凌云和邪修厉老鬼等人的身影。他们个个带伤,衣衫褴褛,脸上写满了惊魂未定。方才那席卷而来的法则动荡,虽未直接针对他们,但那余波也让他们如遭重击,体内灵力紊乱,神魂震荡。
此刻,他们看着石林内那如同被天神践踏过的惨状,看着星陨阁高手的凄惨下场,再看看被林风等人护在中央、依旧昏迷不醒的启,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刚……刚才那是什么?”一名曜日宗弟子声音发颤,手中的火焰长枪都几乎握不稳。
厉老鬼那阴鸷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他看着影蚀的惨状,又看了看启,眼中的贪婪早已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他混迹修真界数百年,杀人夺宝无数,自认也算见识过风浪,但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恐怖的情景!一个昏迷的少年,仅仅是无意识的气息波动,就瞬间抹杀了两名金丹中期,重创一名金丹后期,连带一只金丹后期巅峰的凶禽?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宋凌云紧握着手中长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林风等人,最后定格在启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忌惮,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火热。他比厉老鬼见识更广,隐约猜到这少年身上恐怕蕴含着天大的秘密和机缘,但方才那毁灭性的力量,也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这机缘绝非他们曜日宗所能染指,一个不好,便是灭顶之灾!
“宋师兄,我们……”一名曜日宗弟子看向宋凌云,眼神询问。
宋凌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贪念与惊惧,摇了摇头,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那少年……绝非我等能觊觎。撤!”他当机立断,毫不拖泥带水,立刻带着门下弟子,小心翼翼地、如同躲避瘟疫般,迅速退出了石林区域,连那株近在咫尺的“幻彩琉璃兰”都顾不上再看一眼。
厉老鬼见状,哪里还敢停留?他怨毒而又恐惧地瞪了林风等人一眼,尤其是深深看了一眼沉睡的启,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灵魂里,然后二话不说,带着残余的手下,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另一个方向仓皇逃窜,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步了星陨阁的后尘。
转眼之间,除了地上昏迷垂死的影蚀,石林内便只剩下林风一行人。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但林风的心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影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星陨阁如同附骨之疽,此人虽重伤,但绝不能留!
他正要上前补上一剑,玄玑真人却拦住了他。
“且慢。”玄玑真人摇了摇头,目光深邃,“留他一命。星陨阁手段诡异,此人神魂中必有禁制,你此刻杀他,恐怕会立刻引来其宗门内更高层次存在的感知,打草惊蛇。不如任其自生自灭,在这碎星荒原,他重伤至此,也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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