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从一场光怪陆离、撕扯灵魂的噩梦中被强行抛出,林风一行人的意识与肉身在经历了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要被彻底解体的剧烈痛苦后,终于重重地摔落在坚实——或者说,某种类似坚实——的地面上。
五脏六腑都在抗议,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识海如同被飓风席卷过般混乱。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蜷缩身体,剧烈地咳嗽、干呕,试图将那种穿越时空通道带来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排斥感驱逐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那令人作呕的眩晕感才缓缓退去。
林风第一个挣扎着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忘记了身体的不适,瞳孔骤然收缩。
天空,是凝固的暗红色。并非晚霞的绚烂,而是如同干涸了亿万年的血迹,厚重、压抑,透不出一丝天光,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没有日月星辰,唯有这片永恒的血色天幕,低低地压迫着大地。
大地,则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荒原。土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焦黑色,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高温彻底灼烧过,寸草不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而在那焦黑的大地之上,最为触目惊心的,是无数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惨白色的嶙峋阴影。
那是……骸骨。
并非寻常妖兽或人类的骨骼,而是各种奇形怪状、根本无法用常理揣度的巨大骨架。有的如同连绵的山脉,肋骨如同撑天的巨柱;有的形似多足的巨虫,节肢断裂处如同被利刃斩断的峰峦;更有一些骨架呈现出流线型,仿佛某种星空巨舰的残骸,只是早已失去了所有光泽与能量,只剩下冰冷的死亡。
这些骸骨随意地散落、堆积,有些甚至相互穿插、嵌合,构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死亡堆积而成的苍白森林。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怨念、死寂、以及某种不甘的战争意志,如同无形的浓雾,弥漫在空气的每一个分子之中,吸入肺里都带着一股铁锈与腐朽混合的刺鼻气味。
这里的灵气……不,或许不能称之为灵气。空气中游离的能量极其稀薄,且充满了暴戾、混乱的属性,别说吸收炼化,就连感应都变得异常困难,仿佛这片天地的法则本身,就已经彻底死亡、扭曲。
“这里……就是星门连接的彼岸?”吴铭脸色苍白地站起身,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声音干涩。他尝试调动神识,却发现神识在这里被极大地压制,只能延伸出不足百丈,再远便是一片模糊与混沌,仿佛被那无尽的死寂与怨念所吞噬。
赵莽拄着巨斧,环顾四周,铜铃大的眼中也充满了震撼与警惕:“妈的,这鬼地方,感觉比碎星荒原还邪门!”他用力踩了踩脚下的焦黑土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坚硬逾铁。
柳依依紧紧靠在林风身边,看着那些巨大的骸骨,娇躯微微发抖,并非完全因为恐惧,更多的是一种面对浩瀚死亡时本能的渺小与悲凉。她肩头,净世灵昙的光芒比之前更加黯淡,花瓣边缘的焦黑痕迹依旧明显,显然在星门中的受损并未恢复,在这片死寂之地,它似乎也受到了压制。
玄玑真人深吸一口气,浑浊的老眼扫过这片血色苍穹与骸骨荒原,脸色凝重到了极点:“法则崩坏,万物寂灭……此地,恐怕是当年那场大战的核心战场之一,而且……是彻底失败、被彻底‘收割’过的一方。这些骸骨的主人,生前恐怕都是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强大存在……”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启的身上。
启静静站立在前方,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狼狈,穿越星门的负面影响似乎在他身上最小。他仰望着那片暗红的天幕,目光穿透了无尽的死寂,仿佛在读取着烙印在这片天地间的、万古前的记忆碎片。他眉心的混沌光泽平稳地闪烁着,与这片死亡之地产生着一种奇异的共鸣——并非欢欣,而是同源的悲伤与愤怒。
“这里,是‘葬星古域’。”启缓缓开口,声音在这片死寂的荒原上显得异常清晰,“是‘噬界者’吞噬了此方世界所有生机与本源后,留下的……残渣与坟场。”
他抬起手,指向远处那些巨大的骸骨:“它们,曾是这片星空的守护者,是辉煌文明的缔造者……最终,都化为了噬界者力量下的枯骨。”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让林风等人不寒而栗。将一个世界吞噬到只剩下残渣和坟场?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林风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这片死地,除了绝望与危险,似乎什么都没有。
启的目光从天空收回,落在了荒原的深处,那里,骸骨堆积得更加密集,仿佛形成了一座巨大的、由死亡构筑的山脉。
“星枢感应到的最后一块核心碎片,也是最大的一块,‘源核之心’的碎片,就在这片古域的深处。”启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同时,这里也残留着当年大战最激烈的痕迹,以及……噬界者留下的一些东西。我们需要找到碎片,并弄清楚,它们当年为何执着于进攻星枢,如今又在谋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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