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藏经阁,秦岳并未直接返回听雨轩,而是凭借着魁首令牌的权限,来到了青云宗内一处名为“玄元重水潭”的秘地。
此地并非灵气充沛之所,反而显得有些沉闷。一汪不过亩许大小的幽深水潭,潭水漆黑如墨,不见丝毫波澜,散发出惊人的重压与寒意。传闻此潭底部连接着一丝九幽地脉,潭水非普通之水,而是凝聚了大地玄阴之力的“玄元重水”,一滴便有千钧之重,更能侵蚀灵力,冻结气血。寻常弟子在此修炼,需得小心翼翼,借助阵法护体,方能汲取其中一丝精纯的玄阴之气锤炼肉身与灵力。
但对秦岳而言,此地却有着别样的意义。《归墟臆录》中那“万物归根”、“复命归静”的意境,以及那模拟“逆炼归元”的模糊路线,让他隐隐觉得,这极阴、极重、仿佛能沉淀一切的玄元重水,或许能助他更好地体悟与掌控自身那偏向“沉寂”与“归元”的灰寂之力。
潭边已有数名内门弟子在盘膝修炼,周身灵光闪烁,抵御着重水的寒意与压力。见到秦岳到来,有人认出他外门魁首的身份,投来好奇或审视的目光。
秦岳并未在意,寻了一处僻静角落。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撑起灵力护罩,而是深吸一口气,缓缓步入潭中。
刺骨的冰寒与磅礴的重压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有无数座大山压在身上,又似有亿万根冰针刺入骨髓!寻常筑基修士,若无防护,恐怕瞬间就会被压垮、冻僵。
秦岳闷哼一声,脸色微白,但他并未运转灵力抵抗,而是全力催动《基础炼气诀》,同时,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灰寂之力在经脉中流转。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足以冻裂金石、压垮山岳的玄阴重压,在接触到那丝灰寂之力时,竟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变得“温顺”了许多。寒意依旧刺骨,重压依旧磅礴,但却少了几分暴戾的侵蚀性,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厚重的“沉淀”之力。
秦岳福至心灵,不再抗拒,反而放开心神,主动引导着那玄阴重水之力与自身的灰寂之力接触、交融。
起初,过程极其缓慢且痛苦。玄阴之力过于霸道,即便有灰寂之力中和,那冰冷的沉淀感依旧如同钝刀割肉,考验着他的意志极限。他的皮肤表面开始凝结出黑色的冰晶,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但他咬牙坚持,心神彻底沉入体内,仔细体味着两种力量交织时的那种微妙变化。
灰寂之力,仿佛一个无比深邃、无比饥饿的基点,而玄阴重水之力,则像是被吸引而来的“尘埃”。在秦岳有意识的引导下,灰寂之力并未粗暴地“湮灭”这些玄阴之力,而是以一种更奇妙的“归元”方式,将其缓缓“沉淀”、“吸纳”,化为自身底蕴的一部分。
这个过程,并非吞噬增长,更像是一种……提纯与凝练!
他感觉到,自身原本因为快速提升而略显虚浮的筑基灵力,在这玄阴之力的沉淀与灰寂之力的“归元”下,正被一点点地压缩、淬炼,变得越发精纯、凝实。甚至连那原本有些难以捉摸、偶尔还会躁动的灰寂之力,也在这沉重的压力与极寒的洗礼下,变得越发沉静、内敛,如深潭之水,波澜不惊。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与缓慢的收获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秦岳已然完全沉入了潭水之中,盘坐于漆黑冰冷的潭底。周围的压力恐怖到了极点,寒意足以瞬间冻结金丹修士的血液。但他周身却萦绕着一层极其淡薄的灰色光晕,将所有侵袭而来的力量,都化为了淬炼己身的资粮。
他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躯壳,在一种空冥的状态中,反复观想着《归墟臆录》中那“灰色海洋”的意象,体悟着“归根曰静,是谓复命”的真意。
渐渐地,他对于“归元”有了更深的理解。这并非简单的能量转化或吞噬,而是一种让事物回归其最原始、最本质状态的“逆流”!灵力回归其精纯本源,杂质归于虚无,躁动归于沉寂……
在这种状态下,他之前战斗中对灰寂之力“分解”、“中和”的运用,变得越发清晰、得心应手。他甚至开始尝试,以自身为炉,以灰寂之力为火,以玄元重水为薪,进行一场对自身全面的“归元”淬炼!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危险的尝试!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将自身也“归元”成最基础的粒子,消散于天地间。
但秦岳心志坚定,对力量的渴望与对真相的追寻,支撑着他进行这场豪赌。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灰寂之力的强度与范围,先从一些无关紧要的毛细血管、末梢神经开始,引导灰寂之力流过,将其中的杂质、暗伤,乃至过于活跃的生命精气,都缓缓“归元”、沉淀,只留下最精纯、最本源的生机。
痛苦加剧了数倍,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锉刀在体内每一个角落刮擦!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经过“归元”洗礼的部位,虽然瞬间变得“沉寂”甚至“死寂”,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与纯净,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与天地大道的联系都变得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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