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作公益溯源之旅”第三站抵达江西景德镇时,天刚蒙蒙亮,周明远教授就背着鼓鼓的帆布包,站在古窑遗址的石牌楼下等候。帆布包里装着一摞用牛皮纸包好的古籍复印件,最上面露着《天工开物》的泛黄书脊。他穿着一身素雅的棉麻衬衫,戴着老花镜,见陈曦等人的车驶过来,立刻笑着迎上去,手里还攥着一张手绘的“古法陶艺溯源路线图”:“今天咱们不走常规游览路线,专挑老艺人的作坊和古窑遗址走,从揉泥、拉坯到上釉、烧窑,每一步都对照古籍讲,让你们看看老祖宗的智慧有多厉害。”
走进古窑核心区的第一间作坊,湿润的陶土气息扑面而来,墙角堆着几袋刚从山里运来的陶土,袋子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周明远教授放下帆布包,小心翼翼地拿出《天工开物·陶埏》篇的复印件,指着其中一段文字:“你们看这里写的‘土出婺源、祁门两山,一名高梁山,出粳米土,其性坚硬;一名开化山,出糯米土,其性粢软’,咱们眼前这些陶土,就是从祁门开化山运来的‘糯米土’。”他蹲下身,伸手抓起一把陶土,轻轻揉碎,递到陈曦手里:“你试试触感,是不是细腻得像糯米粉?这种土黏性好,含水量适中,特别适合拉坯,不容易开裂。”
他又从包里拿出之前在浙江安吉收集的瓷土样本,放在陶土旁边对比:“你们看,瓷土颜色更白,质地更硬,烧出来是光滑的白瓷;而陶土偏灰褐色,质地松软,烧出来是带着粗粝感的粗陶,两者的用途和工艺完全不同。古籍里早就把这些分得清清楚楚,咱们现在做手作传承,就是要把这些老经验捡回来。”作坊里的老艺人听着,忍不住点头:“周教授说得对!我们祖祖辈辈就是这么选土的,只是没读过书,不知道古籍里早就写了。”
来到拉坯区时,老艺人正坐在木质转盘前,演示最传统的“单手拉坯法”。转盘靠脚蹬带动,老艺人一边蹬转盘,一边用右手将陶土向上提拉,原本圆圆的陶土坯,渐渐变成了一个敞口的碗形。周明远教授站在一旁,手里举着古籍复印件,声音洪亮地讲解:“《景德镇陶录》里记载‘拉坯需“扶泥令稳,转动转盘,以手按泥,随其形而制之”’,你们看老师傅的动作——左手扶着泥坯底部,稳住重心,右手拇指按在泥坯中心,慢慢向外推,同时向上提拉,这就是最标准的古法拉坯手法。”
他让陈曦试着坐在转盘前,自己则站在身后,手把手指导:“手指要贴紧泥坯,力度要均匀,像古籍里说的‘轻拢慢捻,不可急进’。你现在力道太急,泥坯容易歪;要像揉面团一样,慢慢让泥坯跟着转盘的节奏走。”在他的指导下,陈曦原本歪歪扭扭的泥坯,渐渐有了碗的形状。周明远教授笑着点头:“不错不错,有进步!拉坯讲究‘手随心动,泥随心走’,老祖宗的技艺,就是要在实践里慢慢悟。”
中午休息时,周明远教授带着大家绕到古窑旁的柴房。柴房里堆满了晒干的松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松木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烧窑的燃料也有讲究,不是随便什么木头都能用。”他拿起一根松木,指着上面的纹理:“《陶说》里明确写了‘烧窑以松为上,柏次之,桑次之’。松木油脂含量适中,燃烧时火力均匀,能稳定达到1200℃以上的高温,而且燃烧后会产生松烟,能让陶坯表面形成独特的‘窑变’纹路——就是那种不规则的褐色、黑色斑纹,每一件都不一样,这是现代电窑烧不出来的‘自然之美’。”
他从包里拿出两块陶片,一块是柴窑烧的,表面有自然的窑变纹路,摸起来有细微的凹凸感;一块是电窑烧的,颜色均匀,却少了几分灵动。“你们对比看看,柴窑烧的陶片,颜色更温润,有‘火气’,而电窑烧的,虽然干净,却少了点‘人气’。老祖宗选松木烧窑,不仅是为了温度,更是为了这份独一无二的‘窑变’。”顾言拿着陶片,仔细看了半天,忍不住感叹:“原来烧窑还有这么多门道,以前只知道烧熟就行,没想到背后有这么多讲究。”
下午参观釉料工坊时,周明远教授的讲解更是让大家大开眼界。工坊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颜色的釉料,红的像朱砂,绿的像翡翠,青的像湖水,还有带着金丝的“结晶釉”,在阳光下闪着光。“这些釉料的配方,都是老祖宗传了几百年的宝贝。”他拿起一碗青色釉料,用勺子舀起一点,对着阳光看:“这是‘豆青釉’,《天工开物》里说‘青釉以氧化铜为着色剂,配以石英、长石,入窑烧之,得青色’。咱们现在用的配方,和古籍里记载的基本一样,只是以前要人工研磨三天三夜,现在用机器研磨,效率更高,但颜色的温润度一点没减。”
他让大家试着给陶坯上釉,自己则在一旁巡回指导:“上釉要薄厚均匀,‘厚则色暗,薄则色浅’,这是老艺人传下来的经验,也是古籍里验证过的。你们看这个陶坯,边缘上得太厚,烧出来会有‘流釉’,影响美观;而这个地方太薄,烧出来颜色会淡,没质感。”江屿听得认真,还拿出平板电脑,把周明远教授的讲解和上釉的动作拍下来:“这些都可以做成数字化课程的素材,让学员们不仅学技艺,还能懂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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