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真相自己发声。
她抬头望向远方山崖,火光映红天际,信徒们的低语仍在持续。
而在那高台尽头,一道银色面具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但她也知道——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替她定义“真理”。
洛阳旧窑遗址,火光冲天。
烈焰舔舐着千年的窑砖,将天空染成一片猩红。
地底深处传来沉闷的震颤,仿佛大地本身也在为这场“升躯大典”而战栗。
数百名信徒跪伏在焦土之上,脊背笔直如刀锋,机械臂管从天而降,末端闪烁着幽蓝的接驳光晕,只待银面郎一声令下,便将他们的血肉之躯彻底熔铸为“神工造物”。
高台之上,银面郎立于火焰中央,液态汞面随呼吸起伏,映出跳动的火影,宛如一尊自炼狱爬出的伪神。
“今夜!”他声音如金属刮擦,穿透火浪,“我们完成她不敢走完的路!抛弃软弱的情感,斩断迟疑的神经——进化,不是选择,是宿命!”
话音未落,四角钟楼骤然齐鸣!
那不是凡俗之音,而是百工大会前夕、地脉共振炮启动前的静语僧钟律——十二响,每响间隔精准如心跳,曾被墨七弦用作校准所有机关共鸣频率的基准节拍。
人群一滞。
紧接着,窑壁轰然亮起光影——斑驳的投影中,少年墨七弦的身影浮现。
她不过十五六岁,黑发束成利落马尾,指尖转动一枚黄铜齿轮,眼神清澈却锐利如刃。
“机关术的意义,”她的声音透过岁月传来,冷静、坚定,不带一丝神化色彩,“是从不需要替代人。它存在的唯一目的,是让每一个凡人,都能亲手触碰到不可能。”
全场死寂。
那一刻,像是有一根无形的针,刺穿了所有被篡改的记忆回路。
十余名已接驳半边机械臂的信徒猛然抱头,面容扭曲,冷汗如雨。
其中一人嘶吼着撕开接口,鲜血喷涌而出,却仍癫狂大哭:“我……我不是零件……我是阿娘的儿子……我叫陈三槐啊!”
另一人蜷缩在地上,颤抖着抚摸自己尚存血肉的左臂:“她说……机关是为了‘人’……可你们……要把我们都变成机器……”
信仰的堤坝,在真实的回声中裂开第一道口子。
银面郎瞳孔骤缩,面具下的脸几乎扭曲。
“住口!这是幻象!是守旧派的蛊惑!”他怒吼,猛然拍下母机核心的红色拉环。
地下工坊深处传来齿轮崩断的尖啸,岩层开始塌陷,碎石如雨落下。
“你阻止不了进化!”他嘶吼,眼中燃着近乎疯狂的执念。
可就在这崩塌降临的瞬间,四面窑壁突然弹出数十道银色气囊机关,如同巨花绽放,将惊慌失措的信徒与残骸一同托起,稳稳悬离坍塌区。
墨七弦从烟尘中缓步走出,黑袍未乱,眸光如星髓灯般冷彻。
她走向角落一处废墟,那里蜷缩着一个青年——正是第一个自愿接驳遗体的试验者,也是当年她收留过的流浪儿。
她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枚锈迹斑斑的小齿轮,边缘还沾着干涸的暗褐血痕。
“你说你代表我的意志?”她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钉,“可你知道这上面沾着谁的血吗?”
银面郎猛地抬头,呼吸一窒。
那枚齿轮……他认得。
那是他五岁那年,在饥荒中啃食死去同伴尸体后,被墨七弦从尸堆里救出时,死死攥在手里的东西。
是他父亲临终前塞进他掌心的最后信物——“活下去”。
“你以为我在追求完美造物?”墨七弦站起身,目光直刺银面郎,“我也曾想把世界改造成我能理解的样子。直到我发现,真正的创造,是允许别人犯错。”
她脑中,“裂痕图谱”轰然扩展——不再是冰冷的数据流,而是如藤蔓般蔓延至人心最深处。
她看见了:那个跪在雪夜里抱着父亲尸体的孩子,渴望的从来不是神工,而是被看见。
那个躲在工坊外偷看她组装傀儡的少年,想要的不是力量,而是一句“你也行”。
可后来,所有的痛都被包装成了“进化”的理由,所有的缺失,都被填进了机械的空洞里。
就在她伸手欲触其心防的刹那——
记忆猛地一空。
像沙漏中滑落的一粒尘。
她忘了什么?
昨晚……萧无咎站在月下,玄甲未卸,低声说:“明日若入死局,记得回头。”
她答应了他什么?
风卷残火,吹不散那一瞬的空白。
喜欢上古神工之术之傀儡天工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上古神工之术之傀儡天工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