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云庭内,浑天仪发出的低沉嗡鸣仿佛与宇宙深处的脉搏共振。徐巿提出的建议看似公平——气息互换,各取所需。但他眼中那抹难以完全掩饰的热切与探究,却让这公平的表象下暗流涌动。
陈昂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精密而宏大的浑天仪,又落回徐巿身上。他深知,这绝非简单的“演示”或“交换”。在对方的主场,在这布满未知阵法、与星辰之力紧密相连的奇异仪器前,任何一丝力量的外泄,都可能被对方以某种秘术解析、记录,甚至……针对。
但他若断然拒绝,之前营造的微妙平衡便会打破,徐巿的“友善”恐怕会立刻转为另一种面孔。惊鲵母子尚在对方掌控之下,此刻不宜彻底翻脸。
心念电转间,陈昂已有计较。他微微颔首,淡然道:“既然徐先生有此雅兴,陈某便献丑了。只是感悟之道,存乎一心,恐难为外物所精准捕捉。”
徐巿闻言,脸上笑容更盛:“无妨,无妨。心意所致,浑天仪自有感应。先生请。”
他看似随意地抬手,在身旁玉几上的一个罗盘状器物上轻轻拨弄了几下。
霎时间,整个星轨云庭的光线微微黯淡下来,唯有中央的浑天仪光芒大盛。地面那巨大的太极图旋转加速,黑白鱼眼处升起淡淡的氤氲之气。四周环状水镜中的景象变幻愈发急促,星辰流转、地脉奔涌、潮汐涨落……仿佛天地万象都被浓缩于此,并开始围绕陈昂缓缓流转。
一股无形却庞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悄然汇聚,并非直接的攻击,更像是一种全方位的“场”的塑造,将陈昂置于这个“场”的中心,要将他的一切细微变化都放大、捕捉、分析。
陈昂仿若未觉,缓缓闭上了双眼。他并未如徐巿预期那般直接引动体内那独特的力量,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一片空明之境。
《九阴真经》的灵觉,《龙神功》的磅礴,以及太乙山悟得的自然道韵,在这一刻并非主动运转,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自然而然地融汇一体,形成一种内敛而圆满的“境”。他整个人仿佛化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渊潭,映照着周遭的一切变化,却又深藏其底,不显波澜。
他并没有“释放”气息,而是以一种极致的“静”与“容”,来应对外界那越来越强的窥探之“场”。
浑天仪的嗡鸣声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那些环绕他流转的天地万象在水镜中的映射,也仿佛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变得有些模糊和迟疑。仪器中央那团光晕闪烁不定,似乎无法从陈昂身上捕捉到任何它预期中的、可供分析的“力量频谱”或“道则碎片”。
徐巿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眉头微微蹙起。他感受到的,并非那种引动浑天仪共鸣的纯粹道韵,而是一种……虚无?空寂?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而是一片深空的虚无,一方无法被丈量的深渊。他的阵法,他的浑天仪,竟有一种无处着力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除非对方的境界远超他的预估,已达返璞归真、与道合一的至高境地?但这等境界,岂是一个如此年轻人所能达到?
就在徐巿心中惊疑不定之际,陈昂却忽然开口,声音平和,却仿佛直接响在徐巿的心神之间:“徐先生,贵派的浑天仪,似乎有些……焦躁了。”
徐巿猛地回神,只见浑天仪核心的光团确实闪烁得愈发急促,甚至发出轻微的、如同电流过载般的噼啪声。环绕的陈昂的那些水镜景象也开始剧烈晃动,变得支离破碎!
陈昂的“静”与“容”,本身就如同一面完美无瑕的镜子,反而映照出浑天仪及其周边阵法全力运转时自身存在的某些不谐与棱角!他那圆融无暇的内境,让这试图窥探、分析的“场”失去了目标,其自身的能量运转反而开始出现内耗和紊乱!
这就好比用力去握一团水,水无形无质,无所着力,反而会让用力者感到失控。
徐巿脸色微变,急忙暗中掐诀,试图稳定浑天仪和周围阵法。他心中骇然,对方竟以这种方式,无声无息地反将一军,差点让他的仪器超载!
然而,陈昂并未乘胜追击。他缓缓睁开眼,眸中清光流转,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看向徐巿,淡淡道:“看来陈某所悟浅薄,难入浑天仪法眼,让先生失望了。”
徐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干笑一声:“先生过谦了。是老夫这浑天仪修为不够,难以契合先生高妙之道。”他迅速调整心态,意识到眼前之人远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用强或取巧恐怕都难以奏效。
但他阴阳家数百年积累,岂会只有这点手段?既然温和的方式不行……
徐巿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深邃起来:“不过,先生之道虽难以仪器测度,但其本质之高,已毋庸置疑。老夫愈发确信,先生之力,于我阴阳家大业至关重要。既如此……”
他话音未落,右手五指猛然向下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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