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汴京城里已添了几分年味,家家户户忙着洒扫庭除,备办年礼。京府在汴京的宅院终于落定,第一波嫁妆正由镖局陆续送抵。
管家来报时笑道:“京府的人已动身往汴京来了,估摸着能赶在年前到,正好一同过新岁。”
康宁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日日往北里巷的宅院奔走,盯着工匠修缮门窗、整治庭院,连廊下悬挂的宫灯样式都亲自过目,只盼着亲家来时,能住得舒适称心。
景明与景昭仍在军中当值,连回府用膳的工夫都少。秦府与柴府的婚期定得利落,排在景昭成亲之后一月。
柴安心疼夫人,特意将两桩喜事错开,好让康宁能从容应对。唯有秦方好被拘在府中习礼,连与娇娇、楚瑶相约,都被秦夫人以“姑娘家婚前要娴静”为由拦了下来。二人无奈,只得亲自往秦府走一趟。
楚瑶已有五月身孕,身形渐显,穿一件杏色襦裙,衬得面色愈发温润。
刚踏进秦方好的院子,便被她一把拉住胳膊,径直往腹上轻抚:“楚姐姐,这小家伙没折腾你吧?我听人说,别家嫂嫂怀了孕,闻着油烟味便要犯恶心,吃啥吐啥。”
楚瑶笑着摇头,指尖轻轻拂过腹部:“我倒还好,三餐都吃得香。起初还担心自己要遭那份罪,没成想这孩子倒是个省心的,想来是个报恩的。”
秦方好立刻凑近了些,俯身对着楚瑶的肚子,压低声音道:“外甥乖,等日后出世了,姨姨教你弹琴,定比你爹弹得还好听。你爹那琴声,我听着都要打瞌睡呢。”
娇娇坐在一旁的玫瑰椅上,手里捏着帕子,眉头却始终微微蹙着。楚瑶瞧出她神色不对,悄悄朝秦方好递了个眼色。
秦方好会意,扶着楚瑶坐到娇娇身边,顺势撞了撞她胳膊:“可是又被你婆母念叨了?瞧你这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
娇娇无奈一笑,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婆母的事,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从前总以为自己豁达,没成想也会为这些事烦心。”
楚瑶握住她的手,语气试探道:“要不……与魏珩说一说,纳一房妾室?等孩子生下来,抱到你名下养着,总比日后过继旁支的孩子强。”
秦方好立刻皱眉,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娇娇与魏郎君情意甚笃,纳妾岂不是平添龃龉?再说了,你们还年轻,好好调养身子,早晚能有自己的孩子。”
娇娇被她急切的模样逗乐,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我娘那性子,火爆得很,若是让她知道武兴伯府有纳妾的打算,怕是要拎着棍子打上魏府去,反倒叫外人看了笑话。”
楚瑶忍不住笑出声来,指尖轻点娇娇手背:“你娘那脾气,当真做得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你也该回范府与你娘说道说道,总比自己闷着强。范府人脉广,说不定能寻个专治妇人症候的神医。”
秦方好也跟着劝,身子微微前倾:“正是。娇娇,你莫总自己扛着。咱们姐妹不就是相互扶持的?有什么事,说与我们,或与你娘说,总比闷在心里强。”
娇娇沉吟半晌,指尖轻轻摩挲着帕子边缘,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再想想。过几日要回范府送年礼,到时候陪我娘说说话,慢慢提一提。”
二人见她松口,便不再多劝,知道此事终究要她自己想通才行。
娇娇回过神来,笑着拍了拍脸颊:“倒是我不好,原是来瞧你,反倒让你们安慰我半天。”
秦方好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指着桌边竹篮里的喜服:“不妨事。你们来得正好,快帮我瞧瞧这喜服。
我娘非让我自己添几针,说是‘亲手做的’才算数,可我这针脚歪歪扭扭,比起府里绣娘差得远了。”
楚瑶凑近一看,忍不住笑道:“针脚虽不算精致,倒也齐整。咱们这样的人家,何须靠女红博名声?
柴夫人最是明理,听说她就不爱刺绣,只爱打理生意,你这点倒与她投缘。”
娇娇也打趣道:“可不是?我三姨母满脑子都是铺面账册。方好偏爱丝竹琴乐,将来与三姨母一处,一个拨算盘,一个弄琴弦,倒真像是一家人。”
秦方好羞恼,伸手去挠娇娇的痒:“好啊!两位姐姐今日是来看我,还是来编排我和未来婆母的?我可不依!”
娇娇笑着躲闪,楚瑶怕她动作太大,碰着肚子,连忙拉住秦方好:“慢些,别碰着楚姐姐的肚子!再闹下去,你外甥该嫌你吵了。”
秦方好立刻停手,转头对着楚瑶的肚子轻声道:“外甥莫气,姨姨不闹了。等你出世,姨姨给你谱最动听的曲子。”
三人说笑一阵,屋内气氛渐渐暖了起来。娇娇看着楚瑶温柔的神色、秦方好俏皮的模样,心中郁结也散了大半。
她明白,这些姐妹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陪着她、护着她。哪怕前路再难,有这份情谊在,总能撑过去。
又坐了约莫一个时辰,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姑娘,夫人请您去前院,说柴府送了些年礼来,请您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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