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过那扇微光门扉的瞬间,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他下意识眯起眼——穹顶之上悬着一轮烈阳,金色的光毫无遮拦地泼洒下来,将周遭的石径照得纤毫毕现。
玄霄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来是过了上一轮试炼。
可当他伸手摸到后背时,指腹触到的仍是那三柄红剑冰冷的剑脊,它们依旧深嵌在血肉里,没有半分要脱落的迹象。
他皱紧眉,轻轻动了动肩膀,剑刃摩擦骨缝的痛感清晰无比,心底不由得泛起一丝疑惑:
既然已经通过试炼,这些剑为何还不肯离开?
他拖着插着红剑的残躯踉跄前行,视线尽头却骤然开阔——竟是一片断壁残垣的天涯绝境。
唯一能通向对面的,是一道近乎45度的陡峭土坡,黄褐的泥土里混杂着碎石,踩上去便簌簌往下滑。
而当他勉力抬头望向坡顶时,心却沉了下去:一块磨盘大的原石正静静横在那里,像座小山般堵死了所有去路。
烈阳的光晕中,吉奥里亚的声音不带一丝烟火气,却如重锤敲在玄霄心上:
“你所见陡坡,是‘坚持’的具象;那堵路原石,是‘承担’的重量。而你背上红剑,从非外物强加的磨难——是你对过往的认领,对前路的立誓。”
“意志从不是想做,是虽痛仍行,毅力也非强撑,是把背负融成骨血。若你真认那归宿,便踏碎痛觉往上攀,以血肉撼顽石——当你把承受活成应当,阻碍自会成为你踏向归宿的阶石。”
话音落时,炽烈的阳光在原石上镀出一层金辉,仿佛在昭示:
真正的试炼从非战胜外物,而是驯服自己的心性,甘当自己选择的承载者。
玄霄忽然轻笑一声,眼底的疑惑尽数褪去——他终于明白这场试炼的真意。
他拖着插着红剑的残躯,任由未冷的金血顺着伤口渗进衣衫,一步一挪来到巨石下。
他俯身张开手掌,将掌心死死按在冰凉粗糙的石面上,随即躬身沉腰,拼尽全力将巨石向陡坡上推去。
可那巨石如山岳般沉重,他这具伤痕累累的渺小身躯顶在石下,竟真如蚁蝼撼树般,连一丝一毫都推不动。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要战胜自己的「意志」,要超越先前的「认知」,更要生出背负一切的「觉悟」!
他脚掌狠狠蹬向地面,鞋履被碎石磨破,血珠渗进泥土里;双手扣紧巨石的边缘,指骨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石缝,几乎要翻卷起来。
每一次奋力弓身,每一次向前迈步,都像要耗尽全身力气——巨石先是微微震颤,待他整个人重心前倾、半膝跪倒在地时,才终于向前挪动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距离。
烈阳悬在头顶,光焰像烧红的烙铁,将空气烤得滚烫。
玄霄半弓着身子,后背的红剑随着呼吸在血肉里反复摩擦,每一次起伏都扯得伤口撕裂般疼,滚烫的金血顺着红刃往下淌,在他脚边积成小小的血洼,又很快被晒干,留下亮晃的印记。
土坡上的碎石被晒得发烫,他赤着的脚掌踩上去,尖锐的棱角扎进皮肉,可他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全部心神都凝在抵着巨石的双臂上。
他的手掌早已被石面磨得血肉模糊,指甲翻卷着,混着血和石屑嵌进石缝,掌心传来的剧痛几乎要盖过后背的伤。
但他死死扣着巨石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像要和石头融在一起。
“必须再往前一点……”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喉间溢出压抑的喘息,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灼热的血腥气。
突然,一阵风卷过坡底,卷起沙尘扑在他脸上,迷了他的眼。
玄霄下意识眯起眼,视线模糊的瞬间,后背的红剑猛地一震,剧痛让他浑身一颤,力道顿时泄了半分。
巨石不仅没再往前,反而借着土坡的斜度微微向后滑了一寸。他心里一紧,连忙咬紧牙关,将膝盖狠狠顶在巨石下方,用膝盖骨去扛那千钧重量。
“不能后退!”
他低吼出声,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这是我选的「路」,是我要的「归宿」,退了就什么都没了!”
脑海里闪过雪夜的药香,闪过断剑旁的护心玉,闪过那扇微光门扉后模糊的轮廓——那些他要奔赴的「归宿」,此刻都成了撑着他不倒下的力气。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精血都灌注到双臂上,后背的肌肉因极致的用力而虬结起来,红剑周围的皮肉被撑得外翻,血淌得更急了。
他大喝一声,脚掌在滚烫的泥土里狠狠一蹬,整个人几乎要贴在巨石上。这一次,巨石终于不再抗拒,伴随着“簌簌”的碎石滚落声,向前挪动了半尺。
玄霄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他连忙用额头抵住巨石,粗重的喘息声在空荡的天地间格外清晰。
额头上的汗混着血往下流,滴在石面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抬头望去,坡顶还远得看不见头,烈阳依旧炽烈,仿佛要将他体内最后一丝水分都蒸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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